赫連定不知赫連勃勃爲何會突然下此命令,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親。
“嗯,南下攻蜀。”
赫連勃勃沒有解釋爲什麼,但他卻極爲篤定。
“只要南下攻蜀,劉義真勢必會以爲我還在漢中。”
“但你必須打的急!打的快!打的毫無顧忌!最好還能直接打的成都去!”
赫連定只覺的頭皮發麻。
打到成都?
這哪是攻蜀啊?這明明是送命啊!
似乎是看出赫連定的顧慮,赫連勃勃主動說道:“若此次爲父能解開北方亂局,你深入蜀地再遠都能回來。”
“反之,若是失敗……”
赫連勃勃沒有挑明,但赫連定卻是明白了自己父親的意思。
赫連定深吸一口氣,右手握拳放在胸前:“父親放心!這蜀地,兒臣必會爲父親取來!”
“善!”
赫連勃勃眼神有些迷離,顯然是在思考自己該怎樣離開漢中這塊劉義真爲他選定的墳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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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義真和赫連勃勃都知道了慶州的消息,沒道理王鎮惡還會不知道。
事實上,在朱齡石抵達慶州後第一時間就是給王鎮惡發送情報。
“時機到了!”
王鎮惡一直在陳倉待了數月,如今終於是輪到他出手了!
這幾個月王鎮惡也沒閒着,而是將與其對峙的胡夏大軍摸了個底朝天。
如果用一個字評價這支胡夏大軍,那就是——亂!
太亂了!
整整幾萬人馬,駐紮的營地都是連在一起,人喫馬嚼之下早已是臭氣熏天,偏偏他們還能在裏面生活的好好的……
而且對面士卒和將領的素質也極爲堪憂。
期間王鎮惡試探性的派過幾支小股部隊向對方發起進攻,一支數萬人的部隊居然能被幾百人摸到營地附近才做出反應,這讓王鎮惡都懷疑對方是不是在故意給他施展“誘敵之計”。
當然,後來王鎮惡才終於認清一點,對面根本沒什麼套路可言,只是單純的垃圾而已。
王鎮惡不知道的是,隴右方面的胡夏軍隊確實戰力感人。
這些人大都是被赫連勃勃收編的柔然、西秦舊部。
他們與胡夏的隔閡都還沒完全消失,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就進化成一支精銳部隊?
西秦舊部還好,柔然的那些青壯完全就是一副沒開化的模樣,再加上語言不通,這支部隊這麼長時間沒有炸營已經算是隴右的血厚,足夠他們肆無忌憚的吸取。
所以,再面對正兒八經的宋軍精銳時,露出的疲態纔會如此明顯。
要不是等待朱齡石部集合完畢切斷統萬方向與隴右的聯繫,王鎮惡早就按捺不住要朝着這活生生的軍功發起進攻。
現在見朱齡石到位,王鎮惡也終於是不裝了。
“全軍做好準備,明日清晨發動進攻!”
沒有絲毫的拖沓,這支宋軍瞬間進入狀態,在第二天一早就摸向對面的胡夏軍營。
此時胡夏的隴右軍團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將受到攻擊。
一羣胡夏的將領嬉笑着圍坐於篝火前,時不時就對着身邊的女人摸上兩把,驚的她們發出尖叫。
聽到尖叫聲,這些胡夏將領反而是愈發興奮,臉上的笑容就從來沒有消退過。
這些女子都是他們從附近的村舍中擄來供其玩樂的。
這不是第一批,也不是最後一批。
整個隴右早已成了這些胡夏將官的獵場,不復之前西秦統治下的模樣。
即便西秦統治下的隴右百姓過的也並不是很好,但至少不會做到殺雞取卵。可如今這些胡夏官兵卻完全不管不顧,在這片土地上肆意妄爲,讓隴右這裏本就飽受戰亂的百姓再一次的雪上添霜。
這些將官一個個都是在吹牛打屁,時不時還拿赫連勃勃的幾個兒子當做笑柄調侃,明顯是和胡夏離心又離德。
“聽說赫連勃勃那大兒子認了劉宋皇帝爲父,真是丟人!”
“誰說不是呢?更別說還被劉宋皇帝冊封爲單于,匈奴這次的臉真是丟人丟大了!”
“哈哈哈哈哈,真想看看赫連勃勃的樣子,哈哈哈哈哈!”
“……”
他們的對話中壓根沒有對於赫連勃勃的半點尊重,不看衣着打扮怕是會以爲這根本就是一羣胡夏的敵人。
但左右明顯是習慣了這種氛圍,非但沒人出來呵斥,反而是拱火似的發出陣陣嘲笑。
這其中自然是有赫連勃勃的嫡系的,不過他們也不敢太過嚴厲的呵斥這些人,不然引起兵變那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只要不光明正大的罵到赫連勃勃身上,他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此,才造就了這支胡夏軍隊如此古怪的氛圍。
一夥人調侃完胡夏,又開始辱罵宋軍。
“一羣懦夫,仗着散關還有街亭的地利在裏面當縮頭烏龜!有本事出來和我們真刀真槍的幹上一場,也好圖個痛快不是?不然老子還得在這鬼地方耗着,真是沒勁!”
“哎~此言差矣!”
有人卻是反駁了這一點,說着還又往身邊女子腿上捏了一把:“在這待着不也挺好的嗎?你覺得這是鬼地方,我倒覺得這裏是個人間勝地!”
後者的話再次引起衆多附和。顯然,在隴右對當地百姓的壓迫已經讓他們徹底失去了戰鬥的意志。
先說話那人也不再反駁,罵罵咧咧的拽着一個哭泣的女人回到自己軍帳中去了。
其他人也有樣學樣,各自瓜分着自己的“戰利品”,在軍營中過着不知道第幾個這樣聲色犬馬的夜晚。
天微微亮起。
這本是正常士卒起牀的時辰,但如今卻是他們在尋歡作樂後最疲憊的時候。
幾個胡夏斥候強撐着精神正在軍營的外圍放水,嘴裏還盡是污言穢語,分享着昨晚的快活。
但就在這時,其中一人看着地平線的那頭,有些迷糊的搖搖頭。
“我是不是眼花了?”
“對面那什麼……怎麼那麼像是宋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