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劉宋漢闕 >第460章 宴會
    “王將軍,啊不,現在應該稱一聲秦國公了。”

    去宮中赴宴的路上,檀道濟和王鎮惡的馬車剛好並在一起,這兩日格外得意的檀道濟對着王鎮惡就隔空呼喚起來。

    “檀將軍,正式詔書還沒有下來,不可妄言。”

    和檀道濟不同,王鎮惡一直是劉義真的心腹,他對自己的國公之位雖然有些激動,但還談不上欣喜若狂。

    檀道濟就不同了。

    和歷史上不一樣,劉裕去世的時候他不在身邊,沒有撈到一個“輔政大臣”的位置。本身又沒有大的軍功加身,此次能被選爲國公對他來說完全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

    所以他這幾天走起路來都是輕飄飄的,逢人都是笑臉相迎。

    如今看王鎮惡的態度冷漠,檀道濟有些不怎麼痛快,但一想到對面的王鎮惡,也壓住了心中的火氣。

    檀道濟不知道的是,在他們身後正是謝晦的車架,看檀道濟如此舉動,也是覺得好笑。

    “天子擺明了是要對他們這些手握軍權的將軍動手,檀道濟還敢和王鎮惡說話,當真是個憨憨。”

    謝晦看的門清。

    這次宴會,說是“國公之宴”,但和他,和傅亮基本沒有關係。

    王鎮惡、朱齡石、檀道濟,還有沈田子纔是主角,等會自己去了宴會上就負責品嚐美食就是了。

    六人的車架依次趕往宮中,天子早早便在兩儀殿內等候衆人,作陪的也只有範道基和杜驥二人,其餘官員皆不在其中。

    如今的商業逐漸有了起色,天子用來招待衆人的也都是各地的美食饈珍。

    河北的熊掌,隴右的駝峯,中原的豹胎,關中的鯉尾,江南的鴞炙,蜀地的猩脣,形形色色的美食堆放在衆人的桌案面前。其中更是有色如玉,醇如膏的美酒放在他們各自的面前,任其隨意享用。

    中央的舞池中是來自燕趙的歌者和江南的舞姬,空靈的歌聲和曼妙的身姿在其中盪漾,便是神仙來了也要醉個半晌。

    當今天子不好奢華,此事天下皆知。

    故此,今日這般規模的宴飲屬實是劉宋建國以來的頭一遭,這樣的佈置讓赴宴的幾人也是亂了心神,開始揣摩天子的用意。

    “諸位不要想多,此爲私宴,當把酒言歡,放浪於形骸之外。”

    劉義真今日赴宴也確實是一副尋常打扮,身上的衣袍都是往日的常服,看起來就和一個尋常公子哥一樣。就連身邊的侍衛都沒有貼近,只有範道基和杜驥兩人陪伴左右。

    “臣等謝恩。”

    天子發話了,這幾人心思再多也是要沉浸到這宴會中去,不然豈不是抗旨不遵?

    這幾人中倒不都是憂心忡忡,謝晦和傅亮二人好像是商量好的一樣,對着面前的美食便是一頓亂啃,壺中的美酒是大口大口的往肚裏咽,擺明了是來薅天子羊毛的。

    沈田子則同樣喫的痛快,一點都沒有對未來的擔憂。

    王鎮惡眼神迷離,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武將中王鎮惡的地位超然,所盤算的也不是等會如何應對天子。

    檀道濟雖然察覺到事情的不對,但早就失了先機的他此刻還蒙在鼓中,看不清方向。

    最後剩下的便是朱齡石了。

    朱齡石看着舞池中的美女,又看看周圍的同僚,不由的升起一分擔憂。

    劉宋軍方的三座大山,王鎮惡本來就是劉義真這邊的,檀道濟是個見風使舵的傢伙,現在可不就剩自己了?

    朱齡石其實早在幾年前天子拜自己的弟弟朱超石爲鎮北將軍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位置要到頭了。

    一門兩個重號將軍,而且都是手握重兵之人,還一內一外。別說劉義真,就是劉裕活着都不敢這麼玩。

    萬幸,劉義真沒有玩脫。

    朱齡石、朱超石兩兄弟都抵抗住了誘惑,和劉義真一起渡過了劉宋最危險的時候。

    但如今既然已經擊碎了劉宋軍事方面最大的威脅,朱齡石這邊也該退了。

    不退,那迎接朱家的可能就是天子的屠刀了。

    但朱齡石爬上這麼高的位置,身後的朱家又沒有足夠的能量給他託底,他想要和王弘一樣退的順當,那還真有點難度。

    好在劉義真沒有濫殺功臣的前科,即便是徐羨之,劉義真也給了他一個體面,讓他安享晚年。

    不然的話,朱齡石都懷疑眼前的這頓飯是不是給自己的斷頭飯了。

    酒過三巡。

    隨着場中舞者的退場,宴會中的幾人都是不自覺的挺起腰板。

    來了!

    決定劉宋未來十年安危的時刻就在這宴席上悄然展開,之前嘴上說着和自己沒關係的謝晦和傅亮也是停止了自己手中的動作,神情略微變的凝重起來。

    “諸位卿家應該已經聽說朕前幾日追封劉文宣爲吳國公的消息了,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劉義真說是問諸位,但一雙眼睛卻是直挺挺的看向朱齡石,這讓朱齡石很快就明白天子這是問明他的態度呢。

    “臣以爲,劉文宣攻高勞苦,有輔佐社稷之功。陛下能感其功勞而追封其爲國公,自當是其爲大宋臣子的福氣。”

    朱齡石心裏在某些事情上還有些猶豫,但對於加封國公一事卻是很堅定的。

    這國公就是天子對臣子的“福報”,更是天子對自己的善意。要是連這點善意都不接受,那後面的東西也就沒法談了,大家直接收拾東西散夥算了。

    劉義真聽到朱齡石的回答後,也是感慨:“只是朕將吳國公的封國選在了交州,那裏遠離中原,瘴氣橫生,怕不是個好去處。”

    朱齡石又趕忙幫天子開脫道:“中原九州之地畢竟是祖宗之土,不能輕舍予人。何況陛下讓劉文宣一脈開宗立廟,爲一方社稷之主,已是皇恩浩蕩。”

    前戲短暫而又赴宴的匆匆結束,劉義真半看玩笑半認真的問道:“那朱將軍可願與吳國公一樣,在他處當一個社稷之主?”

    朱齡石,還有其他人的心臟狂跳。

    天子,這是攤牌了。

    “國公”之位和手裏的兵權,到底要選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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