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劉宋漢闕 >第473章 很謝靈運
    咳咳,過了,過了。

    如今劉宋首富肯定還是天子,畢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但是如果除開天子,只論及其他人,那可就不好說了。

    世家或許很富有,不過他們有單獨的一座銀礦嗎?

    鹽鐵官營哪怕到了劉宋朝依舊是不可小視的一筆收入,誰敢在這上面做手腳,長安的那位天子絕對會讓對方哭的很有節奏。

    可如今!

    在海的那邊!

    或許真的有一座巨大的無主銀礦!

    什麼?你說有主?主是誰?主在哪?我認識嗎?他有多少軍隊?

    到彥之無法想象要是真的有那麼一座銀礦,而且自己能夠佔有……啊不,哪怕是分得一兩成,他的身價說不定都會暴漲。

    不過到彥之很快反應過來。

    錢?

    自己要來幹嘛?

    在華夏,從古至今,只有一個東西最保值。

    那就是官!

    到彥之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此事務必要儘快稟報天子!”

    “自然!”

    兩人立刻達成一致。

    這個功勞,必須是他們的!

    同理,

    最後的收益。

    也必須是他們的!

    船隊重新向北航行,一路繞過冗長的山東半島,終於是來到了如今大河的入海口——廣饒。

    這裏早早就修建了能夠容納海船停靠的碼頭,到彥之將海船停靠後,便有當地的官員前來迎接。

    大河不像長江,海船無法駛入其中,所以在進入大河後便要換乘小船繼續前進,一直抵達這趟旅程的終點——洛陽。

    來迎接的官吏亦是特意從長安派來的中央官員,但讓到彥之沒想到的是在這廣饒居然還有別的熟人。

    “康樂侯?”

    這突然出現的不是別人,正是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謝靈運。

    到彥之和謝靈運一同在劉裕帳下任過職,因爲到彥之喜歡結交豪門世家,對於謝靈運這等出身的人自然也是有過交集。

    “謝康樂爲何會在此地?”

    謝靈運對於到彥之顯然不是那麼感興趣,真正讓他專門來到碼頭的原因是其乘坐的那幾艘巨大的海船。

    “和巢尚之這個學政正好在不遠的青州佈政,聽聞是有海運的船隻會在此地停靠,便前來一觀。”

    謝靈運隨性的很,說了兩句話後就把到彥之晾在一旁,對着那海船就嘖嘖稱奇起來。

    到彥之卻沒忽略謝靈運的話。

    尤其是“巢尚之”這個名字,讓同樣出身貧賤的到彥之有些失神。

    那個橫壓一衆公卿之子的傳說早就從長安流傳到江南去。

    到彥之不知道自己在剛聽到這個消息時是何心情,只記得那天他破例在軍營中喝的不省人事。

    自魏晉以來,或許還有寒門的武將,但寒門的宰相,可是一個都沒有了。

    便是如今不太重視門第出身的劉宋,其歷來的宰相也都出自大族。

    劉穆之,西漢齊王劉肥之後。

    徐羨之,東晉左將軍徐寧的孫子。

    王弘,琅琊王氏。

    便是如今輔佐天子的三位宰相中,王修出自京兆豪門,高允來自渤海高氏,就連出身最低的王買德,也是發跡前就有大量的資源相助,坐到了後秦鎮北參軍的位置。

    但巢尚之不同。

    他的出現,沒有半分世家的痕跡。一路走來,他都是乾乾淨淨又孤孤單單,就和一塊晶瑩的玉石一樣,一目瞭然。

    這樣的人會對當今的天下造成什麼影響?到彥之不知道。

    但他至少知道巢尚之對當今的讀書人,對當今的寒門學子會造成什麼影響。

    所以在聽謝靈運順嘴提了一口“巢尚之”,到彥之的心中就和住了只貓兒一樣不斷抓撓,讓他想上前,但又不敢驚擾。

    相比起到彥之,何承天的表現要大方的很。

    他不是武將出身,又算得上是當世出名的文人,與謝靈運、顏延之都是神交已久。而且何承天做過謝晦的長史,有這層關係加持,兩人沒多久就套上了近乎。

    何承天和謝靈運聊的痛快,將大海一路上的風光都告知了謝靈運,謝靈運也是聊起自己和巢尚之、顏延之一路行來的艱辛。

    “我們奉天子之命去河北佈政,那幫官員表面上對我們敬畏不已,其實都是些爛髒齷齪貨。喫飯的時候都樂呵呵的,一下了桌子讓他們辦事就這個不便,那個不妥,真是噁心!”

    謝靈運一輩子都是抱着蜜罐子長大的,便是之前的遊玩,只要亮出他的身份,大家都把他照顧的好好的,一頓好喫的好喝的孝敬完就打發走了。

    可這次和巢尚之出來不同。

    他們是來辦事的。

    而辦事,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背後可是數不清的亂麻。

    哪怕手握天子聖旨,有的事情也不是說辦就能辦下來的。

    “有一次我們到河北的一個縣城,請求那縣令在城中修一座學堂。可那縣令非說修建學堂耗資巨大,他們那窮鄉僻壤沒那麼多錢,呵!”

    謝靈運說到這事就眉飛色舞:“你猜怎麼着?我半夜悄悄溜到那縣令家中發現他家中盡是金銀財寶,光小妾就娶了十幾個!特別是他家中正堂的一株珊瑚樹,怕不是能修幾十個學堂了!”

    “後來呢?”

    “後來自然是我將那縣令從他小妾肚皮上拽起來狠狠打了一頓,還治了他一個貪污受賄之罪!”

    何承天一聽這個結果嘴角就不斷抽搐。

    可以。

    這很謝靈運!

    但沒辦法。

    憑着“陳郡謝氏”、“謝玄孫子”、“天子寵臣”的身份,他就是能這麼光明正大的破壞官場潛規則,肆無忌憚的將一些膿包挑破而不惹麻煩上身。

    換成其他人,大概率是第二天就被那縣令抓住,反手治一個“私闖民宅”的罪名給關到牢里弄死了……

    謝靈運此刻也是逐漸眉飛色舞起來,拉着何承天就停不下來,一直等到到彥之交接完文書,並且給長安發完密信重新回來後都沒有停下的意思。

    “痛快!痛快!”

    謝靈運顯然是爲自己找到一個“有檔次”的聽衆感到開心,當即邀請到彥之和何承天去自己下榻的驛站休息。

    何承天正要拒絕,卻聽到彥之怯生生的問了句:“敢問謝康樂,新科狀元巢尚之也在那裏嗎?”

    “在啊。”

    謝靈運狐疑的看着到彥之。

    他知道對方是劉裕時期的老人,手握重兵的將軍……但那又如何?

    便是王鎮惡、朱齡石,惹急了謝靈運他都敢給對方甩臉色,何況一個到彥之?

    “到將軍和巢尚之是故交還是有舊怨?”

    “不敢。”

    到彥之此刻居然是露出幾分小女兒態:“只是一直對狀元郎仰慕已久,還希望謝康樂能引薦。”

    “原來如此。”

    謝靈運收起敵意,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他那傢伙無聊的很,明明是個年輕人卻成天老氣橫秋的……”

    吐槽完巢尚之,謝靈運才注意到到彥之壓根沒聽他說的話。

    此刻的到彥之就好像一個兩百斤的孩子一樣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就差把“巢尚之是我偶像”的大字寫在臉上了。

    “切。”

    謝靈運不滿的扭過頭去:“又是一個沒品味的傢伙。我謝某不比那個書呆子來的風流倜儻?呵!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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