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劉宋漢闕 >第486章 嘲諷
    “北魏使者?”

    “朕沒空。”

    劉義真此時懷中抱着一個嬰兒,和其他幾個妃子一同窩在甘露殿取暖表示不想去做這種毫無意義的外交活動。

    以劉宋和北魏的關係,在每月初一的朝會上例行見一下,交換一下國書就可以了。私下見面……完全沒這個必要。

    更何況……

    劉義真高舉着手中的嬰兒,臉上的笑容一刻都沒有停止。

    從滅夏之戰結束後,劉義真就去包攬了一項只有他能去做的工程。現在這項工程也到了結出果實的時候。

    首先是赫連氏生下皇子。

    之後郭氏也是如願以償,同樣生出一個皇子。

    最後是謝貴妃。

    本來一直沒動靜的她此次生下來一對龍鳳胎!

    劉義真的血脈,一下延續出四個!

    光這份成績,劉義真都已經算是能對得起老劉家的列祖列宗了。

    “陛下,那您看怎麼安置那些北魏侍者?”

    劉義真本想直接把鍋甩給禮部,但是一想到如今的禮部尚書是鄭鮮之後,語氣便稍微停頓了一下。

    “讓杜驥去把北魏使節團中所有人的資料給我一份。”

    不知怎的,劉義真總感覺這個北魏使節團來的時候太微妙了點。

    “莫不是拓跋燾急了?”

    用手指捏住懷中小嬰兒的臉蛋,劉義真開始將自己放在了拓跋燾的角度上去思考如今宋魏兩國間的局勢。

    “若是正常人,此刻早就嚇破了膽。稍微好一點的如北涼的沮渠蒙遜,開始向大宋示好,甚至主動退兵。”

    但拓跋燾顯然不是正常人。

    劉義真有充分的理由懷疑,這貨正在盤算着怎麼能在劉宋喘氣的時候狠狠咬劉宋一口,甚至乾脆直接將目標設立爲“光復河北”。

    還有崔浩……

    這個時期的謀臣只有兩人在史書上留下“算無遺策”的評價,一個是王買德,另一個就是崔浩。

    區別就是王買德那個“算無遺策”稍微有些水分,只是赫連勃勃一家之言;崔浩卻是經歷史書認證的怪物,容不得劉義真不重視。

    況且……

    獅子搏兔尚用全力。

    有拓跋燾和崔浩這樣的敵人在,便是劉宋的國力如今已經全面超越北魏,劉義真也不敢有半點放鬆。

    懷中抱着劉安的王皇后看劉義真眉目微折,便上前詢問了句:“陛下可是遇上了什麼麻煩事?”

    “麻煩?算不上。”

    之後王皇后又小心的上前:“陛下,可要把拓跋氏喚來?”

    自從拓跋氏上次利用宮女偷偷竊取劉宋機密的事發生後,不說她是被打入冷宮,也是被後宮中人徹底冷落。

    就比如現在。

    王皇后、謝貴妃、郭氏和赫連氏四個人都鶯鶯燕燕的圍坐在劉義真身邊,只有拓跋氏未被邀請。

    “不用。”

    和拓跋氏的聯姻,就是爲了穩定北魏,給當初遷都長安上一層保險。

    現在劉宋的遷都危機走就過去了,拓跋氏便有些可有可無。

    又逗弄了一會手中的小皇子,內官便拿着錦衣衛的條子來到劉義真面前。

    本來劉義真只是心血來潮,但當他看到此次來出使的北魏使者時不由緩緩坐直了身子。

    “李順……”

    數年前李順出使建康的時候曾經和叱幹阿利,還有當時的柔然太子吳提想要玩一出“捧殺”的戲碼把劉義真調離中樞。

    最後還是被劉裕用“與王氏結親”的藉口把劉義真留下,順便還拉了一波當時軍方的好感。

    按理說,就算劉義真不記仇,李順也是不敢在劉義真面前出現了。

    可李順卻在這個敏感的時機從北魏繼續出使劉宋……

    “也罷,召他們入宮。朕在兩儀殿等他們。”

    “……”

    對於又一次的見面,李順顯的有些許的緊張。

    劉義真不是當年的那個劉義真。

    劉宋也不是當年那個劉宋。

    略縣空曠的宮室內,李順的呼吸顯得格外沉重。

    只見他單手撫胸緩緩彎腰:“魏國使臣參見大宋皇帝。”

    劉義真盯着他另一條空蕩蕩的衣袖:“李順,你來是問朕要債的嗎?”

    “朕記得,當年你的一條手臂被叱幹阿利給砍了下來。現在是要來問朕要胳膊的?”

    “不敢。”

    李順知道這是劉義真給他的一種侮辱,卻還是不敢硬來。

    “當年下使用一條手臂保全了性命。如今就算是來還債,也是把那條命給大宋天子還回去。”

    劉義真眯起眼睛:“你倒是真有幾分侍者的樣子了。”

    “這次來,你是要做晏子?還是張儀?亦或者……是來做荊軻的?”

    每問一句,李順就感到自己的心臟錯跳一拍。

    只是常服坐在上首的劉義真此刻給李順帶來的壓力遠超他的心理預期,那強烈的重壓幾乎要把李順壓的崩潰。

    “下使並無晏子之才,更無張儀之能,至於荊軻……”

    李順頂住壓力甩甩空蕩蕩的衣袖:“天子真的以爲就我這樣的人,能在這宮室中刺殺您嗎?”

    幾句話說完,李順的額頭已是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所幸。

    就在李順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劉義真鬆了氣勢,如沐春風的淡笑道:“是朕說笑了。”

    這留下的幾點分寸讓李順短短時間內經歷了一場大起大落。

    也就是這樣,李順才意識到眼前之人不可能會是以前的那名少年了。

    那時候的劉義真像一頭年輕的獅子,可以在文武百官面前不給李順留半點面子,從而證明自己的勇敢。

    但如今在李順眼前的這個帝王,卻已經不屑於用那套方式來向世人表達什麼。

    當年大漢與匈奴還要在國書上爭個長短。

    現在劉義真卻可以用留白來應對兩國的外交。

    這種羞辱,對李順來說,或許比劉義真嘲諷他斷臂一千遍還來的管用。

    “李順,朕問你一件事。”

    “大宋天子請說。”

    “崔浩給你了什麼任務……朕換個問法,他到底教給了你什麼辦法,讓他相信用了這個計策的你能拖住朕,給拓跋燾創造準備戰爭的時間?”

    “下使……”

    “想好了再回答,朕的故人不多了。”

    “朕來見的,可不是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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