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傳她跟燕千揚的閒話了?是今日傳的,還是之前就有在傳?
之前在府裏時她還在想那個一路跟蹤的女子,會跟那女子有關嗎?
她愣了一會兒神,寧妃已經衝着她跪下。陸辭秋趕緊伸手去扶,對方執意不肯起來。
她無奈,只得就這樣問話:“寧妃娘娘,是有人跟您說過什麼嗎?”
寧妃搖頭,“不是有人跟本宮說過什麼,是所有人都在說。陸辭秋你沒聽到嗎?那些瘋言瘋語傳了整整一天,就連皇上都傳本宮過去問話,問本宮養的是個什麼兒子,問他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來。陸辭秋,你沒聽到這些流言嗎?你這一天都在幹什麼?你跟誰在一起?”
陸辭秋張了張嘴,很是有些無奈地答:“我跟二殿下在一起。”
寧妃又氣又恨又害怕,她站了起來,身子一直在晃,像站不穩,但也沒有摔倒。
她指着陸辭秋,眼睛越瞪越大,眼珠子都要拱出來了。
她說:“你跟千揚到底有什麼仇?你爲什麼要如此處心積慮地害他?他好不容易平平安安長大,難不成到了這個歲數,還要被你這個小狐狸精給害死不成?陸辭秋你安的是什麼心啊?是你想要他死還是十一殿下想要他死?他這麼多年不問朝事,每日上朝也是渾渾噩噩,他對所有的兄弟都沒有威脅,他們爲什麼不能放過他?”
寧妃歇斯底里地叫喊,聲音已經傳出了東暖閣。雖然外頭的人聽不清楚說的到底是什麼,但寧妃的瘋狂人們還是能感受到的。
東暖閣外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都是聽說寧妃病重,大晚上的叫了兒子進宮,說是要不行了。就連太醫院的值守太醫都提着藥箱趕了過來,正在跟燕千揚說:“殿下,讓微臣進去看看吧!娘娘這樣聽着是不大對勁,就算沒有別的病,也容易急火攻心啊!”
燕千揚聽不進去太醫的話,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東暖閣關起來的那扇門。
延玉宮的大宮女就站在門口,誓有誰敢進去就跟誰拼命的架式。
霜華也在那大宮女邊上站着,目光冷冷地盯着,一旦裏頭有不對勁的聲音,她纔不理會有沒有這大宮女,到時候就是踹也要把這大宮女給踹趴下,然後進去保護自家主子。
後宮的妃嬪來了許多,這些人多年無寵,住在後宮裏都快要發黴了。從前有馮天春在,她們還能各自爲營鬥上一鬥。如今馮天春倒了臺,這些人也跟着失了鬥志,一個個的整天窩在自己的宮院裏數磚牆,挖螞蟻洞,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今晚暴雨,天上到現在還打着雷呢,卻也沒能阻止她們聽八卦看熱鬧的熱情。
一聽說寧妃要死了,連二殿下都進宮了,她們就覺得有意思。甚至有人來的時候就已經換上了素服,還戴了白花,一進了延玉宮就開始哭天抹淚。
可是哭着哭着就聽到東暖閣裏頭傳出來寧妃的聲音,她們就知道哭早了,趕緊把眼淚擦乾,把頭上的白花也給擼了下來,然後小聲跟身邊的姐妹們打聽究竟怎麼回事。
原來寧妃大晚上的折騰人進宮,爲的是這事兒,這可太有意思了。
人們七嘴八舌地說着八卦,根本就不避諱人。陸辭秋側耳聽着外頭動靜,想聽聽別人有沒有提到所謂的“宮中盛傳”。
由於聽得過於仔細,一時間沒注意到一直在念唸叨叨數落她的寧妃,不知何時竟從頭上拔下來一枚簪子,突然之間奔着她跑了過來,狠狠地扎入了她的左肩!
陸辭秋一皺眉,簪子紮了一半在她的肉裏,很疼。
寧妃一下就慌了,簪子還在陸辭秋肩頭插着呢,她卻脫了手,還往後退了兩步,哆哆嗦嗦地道:“本宮,本宮不是故意的,本宮只是氣急了。對,本宮就是氣急了,本宮不想那些流言蜚語傷害到本宮的兒子,所以本宮要殺了你。只要你死了,就沒有人再怪千揚了。
可是本宮原本不想殺人的,陸辭秋,你已經有了十一殿下,爲何還要纏着千揚啊?陸辭秋我求求你,不要再纏着本宮的兒子,只要你不纏着他,本宮就不殺你,就不殺你了!”
寧妃還是慌,話也說得有些語無倫次,說是要殺了陸辭秋,可是簪子扎進去一半她自己就嚇得不行,步步後退,談何殺人?
陸辭秋看了她一會兒,又低頭看了看紮在自己左肩處的簪,半晌,擡手握了上去,再一用力,猛地把那半截髮簪從肉裏拔了出來。
隨着髮簪拔出,血也涌了出來,雖不至於血流如注,但也染紅了半片衣裳。
寧妃更害怕了,想撲上去替她捂着,又不敢往傷口上按,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本宮不是故意的,本宮不是故意的。”然後就開始大喊——“宣太醫!快宣太醫!”
門外站着的人隱約聽到“宣太醫”三個字,一下子誰也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倒是太醫院那兩位反應最快,二話不說就要往裏衝,卻被那大宮女給攔住了。
“娘娘說了,沒有她的召喚,誰都不得入內。”
太醫也理直氣壯:“你聾了嗎?沒聽見娘娘已經傳召我等了嗎?宣太醫三個字沒聽見?”
大宮女側耳往裏頭聽聽,發現又沒動靜了。於是轉回頭道:“您二位聽錯了。”
太醫還想說些什麼,燕千揚也要上前將那宮女給扒拉開。
這時,就聽暖閣內傳來陸辭秋的聲音:“沒事,我和娘娘都沒事。”
燕千揚鬆了口氣,霜華喊了一聲:“小姐。”裏頭的人卻不再回應了。
此時的陸辭秋正捂着寧妃的嘴,然後在寧妃一臉驚恐中,一字一句地對她說:“不要喊,外頭人多,萬一這一幕被人瞧見了,娘娘可就沒法收場了。有人刺殺我,那可是要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