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悠要的就是她這一句,聞言又是一顫,卻是朝身後老董比了個勝利的手勢,他梨花帶雨的低聲道:“那宮掖司萬一來責問”
“宮掖司算什麼東西,老身說不要你管,那就不關你什麼事”
陳尚宮臉一沉,口氣頗大的說道,看樣子是有所倚仗。
順利過關,萬事大吉
丹離快速換過衣裳,躲在側邊聽得心中歡喜這下不用她出這五千兩了,沒想到,陳尚宮下一句就問道:“昨夜送來的那個丫頭呢叫她出來接旨”
什麼這聖旨是給我的
丹離無奈,走上前去跪了,只聽陳尚宮打開明黃卷軸,朗聲念道:“唐國石氏丹離,性情恭順溫良,特選入宮,封爲才人。欽此。”
她念完旨意,見丹離仍是一臉懵懂的神情,不禁冷然一笑,“你還算有點福氣,皇上居然想起了你,給了你這麼一個位份。”
一旁小宮女嗤笑一聲,“我們宮裏,若是宮女得幸,也有封才人的,沒想到堂堂一國公主,萬歲居然只封給你從六品的才人。”
旁邊一個更加肆無忌憚,擠眉弄眼的笑道:“聽說石才人在押解路上就耐不住寂寞,屢次勾引萬歲,這麼輕易得手的貨色,萬歲當然不放在心上了,能有個位份,已經算她走運了。”
陳尚宮咳了一聲,示意她們不可如此露骨,她臉上雖帶笑,眼中卻也透着不屑,“石才人,老身聽說,這來京城的路上,你行爲頗不規矩,惹得萬歲不悅內廷規矩森嚴,可不比你們在南邊時候,你可要記牢了,千萬不可自誤啊”
才人雖不算高階主子,但也算是正式妃子的一員了,她擺出款來如此訓誡,顯然是逾矩了,丹離卻也不惱,笑吟吟道:“多謝尚宮指點了我幾個姐妹也在宮中,不知她們怎樣了”
旁人尚不覺得如何,站在她身旁的宮裝女子卻微一皺眉,她感覺丹離問這一句時,瞳色都爲之一深
大概是日光照射的原因吧她心頭隱隱升起一種不安,隨即暗笑自己過於敏感了。
陳尚宮露出一個極爲怪異的笑容來,“你大姐丹嘉,蒙萬歲看重,封爲昭儀。”
丹離尚不覺得如何,一旁宮裝女子聽了這下,卻心下詫異昭儀乃是正二品的位階,僅在四妃之後,一個亡國公主初來乍到就就獲此殊榮,實在是異數了。
“可惜啊”
陳尚宮笑容轉爲冰冷,“可惜她卻是不識時務,當場抗旨”
丹離露出一個喫驚害怕的表情來,非常逼真妥帖,可宮裝女子心中卻又是咯噔一聲那種怪異不安的感覺,更重了。
“她現在如何”
陳尚宮故意賣關子,就等這一句,“抗旨不遵,本就該死,現在萬歲不過將她幽禁在暴室,真是萬分仁慈了。”
暴室乃是懲罰犯了重大過失的妃嬪和女官宮女的,環境是萬分的艱苦險惡,這麼一位金枝玉葉,只怕熬不了多少時候。
度。
似驚訝,似譏誚,又似期待
看着衆人一片惶恐害怕的神情,陳尚宮心中得到極大滿足,她甩下一句“你還有個妹妹丹瑩,也封了正五品的良媛。”便轉身離去了。
直到這一羣人走得看不見背影,衆人這才呼出一口大氣,徹底放鬆下來。
“終於走了”
美得傾國傾城的“姬常在”瞬間收起梨花帶雨,我見尤憐的氣韻,冷笑着看向丹離,“喲,這位就是新出爐的石才人吧。”
還搞不清楚狀況的丹離傻傻一點頭,卻見姬悠宮衣輕拂,行動間娉婷盈盈,居然福了一福,“常在姬氏,見過石才人。”
他露出一道燦爛而危險的笑容,美得人眼前一眩,“這德寧宮裏現在有了三個主子,我是正七品常在,梅姐姐是從七品選侍,只有石才人您纔是位階最高的。”
丹離從他的話裏聽出不尋常的危險意味,正要開口,卻聽一旁梅姓宮裝女子拍手笑道:“姬妹妹說得對,我們宮裏總算有主位了,真是可喜可賀”
被她稱爲“姬妹妹”的姬悠白了她一眼,卻心領神會的笑道:“是啊是啊,我們等待許久,終於迎來了正殿的主人,這下,終於有人主持大局了。”
“正正殿的主人我”
丹離不敢置信的問道。
“當然是您了,石才人。”
一男一女異口同聲答道,梅選侍輕快的加了一句,“您沒聽陳尚宮說嗎,我們位階太低了,哪夠資格住正殿”
丹離緩緩轉過頭,艱難的看向那一堆廢墟的正殿好吧,嚴格的說,只是半堆廢墟,左半間雖然傾斜但還沒倒,右半間已成了碎屑,麻將正在上面爬來跳去,彷彿在梭巡什麼寶物。
“我要住這間正殿”
感受到主人的視線和突然提高的嗓音,麻將轉過圓滾滾的頭來,撒嬌討好的叫了一聲
“喵”
伴隨着這貓叫,丹離僵直成了泥塑木雕,隨即,她只覺得眼前一黑,終於無力的垂下了頭。
“老天你讓我死了吧”
她呻吟着發出詛咒道,恨不能一頭昏死過去。
“你,去把那塊磚拿來。”
“還有你姬悠,快去把窗框削一下,可給我削平整了。”
“小森你去領我們的午膳,老董你幫着刷漆”
梅選侍一臉精明果決之氣,指揮着衆人上下忙碌,直到日過正午,正殿準確的說是半間正殿已經修繕完畢了。
梅選侍上下打量一下,覺得還算滿意,眼一瞄,一旁的丹離立刻諂笑着上前,遞上汗巾,“梅姐姐真是辛苦了”
“給你姬姐姐也送一條吧。”
“餵你夠了啊,再叫我姬姐姐我立刻撒手不幹”
姬悠很有骨氣的一甩手,卻聽梅選侍脆聲一笑,開念道:“窗框二百兩,玉扳指兩枚七百六十兩,還有雪緞”
“行了行了,我繼續做還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