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獄”
昭元帝輕聲一笑,雖是隆冬數九,卻讓殿外諸人都冒出冷汗,“禁宮內廷,有什麼獄可劫”
“是微臣言語不周”
來人聲音發顫,卻勉力把話說完,“來人慾侵入暴室,救走人犯。”
暴室
昭元帝略一思索,總算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唐國長公主丹嘉”
他眉宇間閃過一道銳芒,瞬間讓人不敢逼視,冷笑一聲後,他出聲道:“進來吧。”
宮人們魚貫而入爲他着裝,各個手腳嫺熟快速,如行雲流水一般,昭元帝面無表情,好似並不急着去看個究竟。
寢殿內一片靜默,只有緞料摩擦的細微聲音,不緊不慢的衆人耳邊響起。
暗夜一片靜默,喧譁聲忽而高起,隨即好似被什麼壓制,瞬間低沉下來。
“誰在與來敵廝殺”
“是阮將軍。”
“哦今晚是她值夜”
昭元帝聽到此人,眉頭略微舒展,脣邊有了一絲笑意。
“既然是落在阮七手上,他們絕無生理。”
說完這句,昭元帝揮袖,衆人得了指示,便絡繹而退。昭元帝隨即大步朝外而去。
“萬歲,還請您不要輕易涉險來敵人數不明,動向莫測,若是有個閃失”
昭元帝瞥了他一眼,前來稟報的禁軍校尉心中一凜,再不敢多言。
“放心吧,阮七的武藝乃是朕所傳授,她若無恙,朕去也必定不會有什麼閃失。”
一羣人快步而去,全然沒人顧及帳中的丹離。
丹離託着腮,打了個呵欠,意態甚是慵懶,她又在柔軟牀榻上滾了一滾,這才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正要美美的睡一覺,驀然聽見外間又是一聲長嘯,宛如鶴鳴雲端,松矯山顛,頓時喧譁聲轉爲最大。
丹離頓時把臉皺成了包子狀,低吟一聲,有些挫敗的將頭埋入鬆軟被褥中
“唔怎麼又鬧騰上了。真煩人,連好好睡一覺都不成”
她發出零碎的抱怨,下一刻,她的眼睛猛然睜開
黑瞳最深處詭譎金光大盛
“竟會是她”
丹離輕吐了這四字,眉宇間突添一重冷色,危險卻又耀眼。
她隨即微微一笑,似乎並不願起身,又在牀上打了個滾。
“好軟好舒服,要是能在牀上睡到大天亮該多好”
話雖如此,她還是慢吞吞的,不情願的起身更衣。
“喵”
一聲糯軟而狡猾的貓叫聲打破了滿殿寂靜。
“麻將,你怎麼來了”
丹離這一驚可非同小可,麻將平時喜歡亂轉就算了,這次居然跑進了皇帝寢宮
“麻將,你是真想被亂箭射成貓肉乾嗎。”
她隨即心虛的眼朝外張望這才發覺,混亂加重之後,一些侍衛都跑了出去,或是護駕或是看個究竟,寢殿外圍只有一羣略顯驚慌的宮女,也在四下張望,竊竊私語着。
麻將大概就是趁着這個空檔跑進來了。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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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麻將飛快的挪動着四條肥腿,一蹬就上了丹離的膝蓋,就這麼喵喵叫着不肯下來了。
麻將蜷縮成一團,喵叫聲也變得孱弱,圓團臉配合着可憐兮兮的表情,若是旁人見了,只怕一顆心都要酥了。
丹離不喫它這套,在它頭頂輕敲一下,“做什麼怕成那樣,真是沒出息”
她見麻將開始委屈的高聲喵喵,於是無奈的嘆了口氣,安撫的摸了摸腦後皮,“不用擔心,這畢竟是皇宮內苑,鬧不出什麼風浪的。”
“要懸起一顆心的,可不是我們啊”
丹離又摸了摸它的絨毛,抱起來在懷裏揉了揉,“我們走吧”
看向麻將困惑的圓瞳,她笑得格外燦爛歡暢,“外面還有一場好戲可看呢”
丹離慢吞吞走到事發現場時候,暴室外圍已是裏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
“讓一讓、讓一讓”
丹離先是好聲好氣的說,見禁軍不爲所動,於是心一橫,乾脆扯起嗓子喊道
“萬歲你的腰佩衡玉忘記戴了”
這一招果然奏效,禁軍們連忙讓開一條路來。
丹離急匆匆往裏走,那顆充滿八卦窺探欲的心又開始活躍起來
只見暴室正門大開,內中只是一條荒涼曲折的深巷,裏面松明火把照得影影幢幢,人影火光交疊着,間或有兵器交擊的聲響,根本看不真切。
她正伸長了脖子在看,下一瞬,劍光刀影暴漲於眼前
“別讓他們跑了”
“抓刺客”
血光飛濺中,又是一具黑衣軀體落地,頓時便被無數箭石刺了個對穿。
見來犯之敵已露頹勢,衆禁軍侍衛立功心切,發一聲喊,便要齊齊攻上。
“統統給我閃開”
一聲嬌斥,只見銀光亮如白晝,一斬之下,宛如長虹貫日驚心動魄,又似後裔射日那極燦一擊
轟然巨響過後,暴室正門頓時化爲一片廢墟出現在衆人面前的,竟是微裂一丈長口的地面
天啊,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衆人睜大了眼,在塵煙飛舞中,兩道昂然身影,正對峙而立
雪銀長戟橫天而架,正好抵住一柄黃金名斬,刀氣雖被擋住,激盪之下,仍帶起廢墟中大塊磚石,飛旋而起
衆人譁然之下,方纔急功搶進的人頓時出了一身冷汗若是沒有這把雪銀戟及時出手,只怕自己已被黃金長刀之氣斬爲數截。
“好刀,好刀法”
手握雪色長戟之人,面具下的朱脣輕啓,發出低低讚歎聲。
“阮將軍”
衆人齊聲喚道,七嘴八舌之下,好似有了主心骨。
神武右將軍阮七,着一襲素白銀袍,襟間卻繫了一條硃紅珠鏈,在胸前蕩起妖異華影。
她戴一副銀白鬼面,只露出線條優美的脣形,聲音冷冷脆脆,動聽中蘊含悍狂戰意。
“如此高手卻藏頭裹面,作鼠輩之行,真是可嘆”
她銀白色下頜微揚,目光斜睨對面之人,語帶不屑。
對面之人一身黑衣,手持長刀呈黃金烈耀之色,只望一眼就讓人目眩。他背上負着之人,丹離可是非常眼熟。
可不就是被幽禁暴室的長公主丹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