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殿上歡 >第一百五十一章天長地久有時盡
    到這一幕,太后手中的茶盞一頓,喀嚓一聲,碗口竟碎裂一塊,周圍宮人心頭髮寒,越發噤若寒蟬。

    在這種近乎窒息的靜默之中,廊下宮女忽然發出一聲急促的驚叫聲。

    “怎麼了”

    太后冷然問道。

    殿外有人顫聲道:“是,是佛奴回來了”

    隨即只聽吱呀一聲,殿門開啓,滿身灰塵腫脹、狼狽不堪的佛奴一瘸一拐的跳了進來。

    “喵~~~~”

    它的嗓音帶着哭腔,簡直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見了家長。

    佛奴被人套入布袋狠揍一頓後,又被用麻繩捆住四蹄,栓在了樹上,隨即,竟有無數的黃蜂傾巢而出,因它口中那塊蜂房而惡狠狠的蟄它

    又癢又痛的滋味迴盪在全身,這是它整個貓生中最慘痛的一個下午。

    它掙扎了半天,天可憐見的終於掙斷了麻繩,順利摔落下來。

    因爲捆得結實,它摔得也很是結實,就成了這一瘸一拐的模樣。

    它見着太后,彷彿見了能爲它申怨作主的菩薩一般,撒嬌哭泣着直奔而來。

    佛奴回來的,真是太巧了,也太不巧了。

    如果它早早回來,也許太后會憐惜它受人毆揍,爲它準備上好的金瘡藥。

    如果它再晚歸一夜,也許太后的氣已經消了。

    但這世上沒有如果,也沒有巧合丹離將麻繩割斷一半,便是預估到它大概會在半日後重獲自由。

    而這一切,虎皮貓佛奴全然不知。

    它撒着嬌,哭哭啼啼的朝着太后依偎過去,直到幾根大棒子狠狠的打到它身上

    “喵嗷~~~~~”

    突然的疼痛與驚嚇,讓佛奴渾身貓毛都乍直起來。

    “給我狠狠的打”

    即使是被團團圍住狠揍中,它仍能辨出,這是它家女主人的聲音。

    未央宮,昭元帝寢殿內,瑞獸薰爐中冉冉升起白煙香氛,清淡而熟悉的檀香味中,卻混雜着另一種陌生的女子體香。

    昭元帝從混沌迷茫中清醒過來,鼻端嗅到這股香氣,警覺的靈識瞬間反映出不對

    他猛然一睜眼,卻發覺自己正躺臥在龍牀之上,紗幕低垂,殿內顯得昏暗而密閉。

    下一瞬,他發覺自己身旁有人

    他劍眉一皺,彈指勁風一動,放置夜明珠的暗匣便應聲開啓,寢殿頓時大亮。

    銳利雙目之下,身畔之人頓時無所遁形

    “怎麼是你”

    他冷聲低喝道。

    出現在他身旁的女子身無片縷,她只是緊緊的拽着衾被,將自己雪白赤lu的身體縮裹成一團

    竟是嘉妃

    夜明珠的光亮清晰得照出丹嘉此時的模樣:她眼中再無一絲生氣,連瞳孔都茫然渙散得不似活人,卻偏偏死命咬住下脣,任由嫣紅驚心的鮮血滴上被角。

    她的雙手緊緊攥住被子,手背上青筋乍起很高,淒厲得好似這是她唯一的屏障與依靠。

    白皙手腕上,顯示出深深的淤青,無言的述說着方纔遭受的暴行。破碎殘裂的衣物被甩在枕頭一邊,也顯示着方纔發生過激烈掙扎。

    她整個人看起來,好似一尊破碎的布偶。

    怎麼會這樣

    昭元帝幽黑雙眸一凝,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自己居然毫無記憶

    他竭力回想起先前發生的事,卻覺得太陽穴一陣抽疼。

    模糊而混亂的記憶,彷彿一個個碎影從他眼前閃過

    他是在太后那裏用膳,只喝了幾口湯湯的味道有些怪

    隨後,他的眼前有些恍惚

    側過頭去,卻驀然看見的那相似的清冷神情,秀麗倔強的眉眼

    羽織

    自己好似看見了羽織

    隨後,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身體輕盈的好似會自發行動自己不由分說的攥住羽侄的手腕

    終於抓住你了這一次,你,再不會離開了

    太陽穴的劇烈抽痛讓他從破碎殘缺的記憶中清醒過來,他猛然起身,凝視着身旁絕望近乎瘋狂的丹嘉,雙眼眯起,卻是犀利無比。

    事情有些不對勁

    彷彿感覺到身邊的動靜,丹嘉緩緩側過臉來。

    下一刻,昭元帝的瞳孔裏,清晰倒影出她激動恐懼的神情

    丹嘉渾身顫動着,雪白的面龐無意識的抽搐,眼中逐漸浮起了極不正常的白熾狂烈光芒

    “放開我不要過來”

    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在這一瞬響徹寢殿

    夜涼如水,月華如霜,風掠過飛檐下的銅鈴,發出聲聲清響。

    宮女們已經被斥退離去,丹離仍是半躺在木廊的氈墊上,她半眯着眼,凝視着逐漸升至半空的月輪。

    月華銀白中透出一種犀利的冷,讓人不寒而慄。

    “此時此刻,未央宮寢殿裏,正在發生些什麼呢”

    她低聲而笑,顧盼之間,眼波幽幽。

    “太后用淑妃的頭髮在皇帝的湯裏下了降頭,而我,卻用丹嘉的頭髮碎屑替換了。”

    “芙蓉帳暖宵此時此刻,正是旖旎”

    丹離柔聲細語的輕笑道,語調平靜得好似全無波瀾,卻讓一旁的麻將嚇得用一雙絨爪抱住頭,緊緊的閉起了眼。

    好可怕

    它禁不住叫出了聲。

    “你說我的手段太可怕,太狠毒了”

    丹離輕笑一聲,微微擡起頭來。

    冷月的光芒落入她眼中,那是美到極點的晶瑩波光,卻偏偏帶着妖異詭譎的邪意冷笑

    “麻將啊麻將,你到底忘記我是誰了”

    一聲輕嘆,她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充斥着這蒼茫寂寥的夜空,這浩瀚虛無的天地之間

    “我是天機宗的宗主,也將是天門唯一的至尊共主我,是世人口中邪惡陰險的大魔頭。”

    “這樣的我,難道會有什麼菩薩心腸嗎。”

    她冷然而笑,哈哈大笑聲隨風擴散,顯得格外激越陰森。

    笑聲驀然而停,她眼中厲色浮現,“今時今日,哪怕我真是菩薩心腸,我也會照樣這麼做”

    “丹嘉啊丹嘉你現在,必定是在未央宮受着皇帝的恩寵吧。”

    “你現在,大概是痛不欲生吧”

    她無聲冷笑着,眼中閃現的光芒越發興奮狂亂,“你在險境之中守身如玉,度日如年,望眼欲穿的等着摯愛之人的音訊明天,你終於要見到他了可是,就在今晚,你就要落入無盡絕望深淵”

    “哈哈哈哈還不夠,你的絕望還不夠”

    “比起我多年來失去一切的絕望與痛苦,你所受的苦,遠遠不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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