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殿上歡 >第一百六十七章白刃直入蒼龍殿
    “意思是說那個敢於染指你的男人,當今的昭元帝陛下,壽數只到今夜了。”

    月色銀冷,蘇幕的笑意也染上了悚然微涼。

    這一句宛如冰玉崩碎,天華乍破,丹離驚怒之下,雙瞳幽色一變,瞬間亮燦攝人

    她站起身來,近前一步,冷笑逼問道:“何必故弄玄虛是誰要取他的性命”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親手取下他的首級”

    蘇幕冷眉斜挑,無雙容顏之間,滿是酷狠戾意,宛如明珠麗光一般刺痛人眼

    “但他乃真命天子,術者若是親手殺之,絕難逃過天道劫罰所以,這種有難度、有挑戰的工作,還是留給自命正義之人去做吧”

    “是她”

    丹離聽出他之話意,心中一沉,眼底冷光更盛,雖是面無表情,卻也暗自心驚,略微攥緊了錦衣袖邊。

    蘇幕露出一道譏諷而絕美的笑容,低聲笑道:“所謂代天伐罪,替天行道,乃是正道該盡之責清韻齋打出這個旗號,一旦出手,便是雷霆一擊。”

    他深深看了一眼丹離,眼中有冷笑,更有深邃的探究與熱切

    “你時常自詡能一手迴天,這次又是如何呢”

    淡淡銀輝照下,丹離面沉似水,黛眉凜然,雪色貝齒在月華下一閃而隱瀲灩朱脣卻因此留下深深印痕。

    怒意宛如燎原之火,又似冰山之崩,瞬間將整個人席捲而入,隨即,她緩緩擡起頭來,已是恢復了平靜。

    那份平靜,宛如冰山下的熔岩,十分可怕。

    “多謝你告知我這一消息,別了。”

    她淡淡說了一句,隨即轉身急速離去,再也不看蘇幕一眼。

    月色輕婉,繁花簌簌而落,散亂飄零之間,只剩下一人獨立巷間,任由夜色迷塵沾染雪衣,卻仍是孑然而立。

    如此寂然的一道背影。

    “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蘇幕忍住心間鈍痛,微微苦笑着,念出這一句淒涼戲白,隨即自嘲的一笑,“大概是被夢流霜傳染了,我居然也念起這種酸詩來”

    他無聲而笑,似是在笑自己的癡傻,又似在嘲此局乍生變數

    縱然是微微苦笑,他眉宇之間的絕世容光卻更能攝人心魂。

    輕嘆一笑之後,他撐起那柄水墨繪染的“天雨流芳”,白光閃現下,頓時無數符篆文字凸現,形成一道柔和而強大的氣罩,完全不受皇城內另一道龐大結界的影響。

    花瓣飄落,傘染丹青,有着無雙容顏的美男子,隨着夜風悠然飛昇,轉眼便成爲夜空中的一個白點,消失不見了。

    丹離在急速趕往德麟宮。四周宮牆重重沓沓,曲折繁複,彷彿永無止境,縱然是她心志堅毅,也不由升起急燥之念

    她並沒有狼狽奔跑,腳步看似不快,但若有人目睹這一幕,只怕要以爲眼前一閃而過的,乃是作祟的鬼魅精靈,而非是常人。

    袖中“疾行符”已在微微發熱,黃表紙的符咒威力顯然已被催至極限,丹離卻是渾然不覺,仍是快步疾走

    拱橋邊的臺階上,她一個不經意,踩到了繁麗精緻的曲裾裙邊,踉蹌着險些摔倒。

    夜深露重,這一

    腳踏了個空,卻將她腳上繡鞋濡溼了些許。

    如此慌張,簡直是

    她挺下腳步,穩住心神,暗恨自己心神失守多少驚濤駭浪都過來,今日如此慌亂,簡直是太失體統

    但心口仍在砰砰直跳,不期然間,眼前好似浮現了寂寥長夜,那獨自撫着黑木陋琴的男子身影

    她狠狠的咬了咬脣,不由的更加加快了步伐。

    前方,德麟宮正殿已遙遙在望,三更的更漏聲響起,殿中燈火通明,歌舞笙樂也已逐漸到了尾聲。

    盛宴將盡,恆公子輕彈箜篌,回吟以答謝,箜篌聲輕悠,但無絲竹相合,卻也聽得格外清楚。

    精緻華麗的歌舞早已完畢,樂伎們也紛紛露出疲憊的微汗,連起初正襟危坐的衆臣子也在酒酣沉醉下,顯得東斜西歪了。

    鉛華盡收,良辰已畢,昭元帝咳了一聲,靜待恆公子手中雅樂奏完,便要說幾句場面話,結束這次國宴。

    宴無好宴,恆公子雖然能言善辯,卻也無法畢其功以一役,平空說服昭元帝不再進攻魏國。

    他的神色仍然清華尊貴,眉心處那一處的輕褶,卻顯示主人的憂心。

    果然如傳說中一般憂民疾苦啊

    昭元帝由高處仔細觀察着他,心中冷笑着嘆道雖是讚揚,卻也有三分譏諷。

    就在這衆人怠懶,樂聲將盡的剎那,恆公子好似感受到了什麼,神情一凜之下,手中絲絃也瞬間迸裂

    “小心”

    他只來得及喊出這一聲警告。

    原本大氣宏闊的正殿中央,突兀出現了一道身影。

    昭元帝半閉的雙眼一睜,以前所未有的鄭重眼神,看向大殿中央那神鬼般出現的神祕男子

    “如此純粹而凜然的劍意”

    他一字一句的低語道,聲調上揚,竟是前所未有的褒獎驚歎。

    衆人彷彿被這意外驚變嚇呆了,此時才反應過來,都直直瞪向正中央那人

    這是什麼人

    他是怎麼出現的

    被無數驚疑不定的目光打量着,最中央的神祕男子卻是泰然自若,淡然負手而立。

    他身着一襲淺白長袍,簡樸古易的式樣,洗得幾近灰色的輕逸,漆黑長髮也只簡單一束,卻讓人平空生出一種景慕崇仰。

    在場所有的目光,或是驚疑或是憤怒,或是猜測或是敵意,在接觸到他明亮眸光時,都似有直視旭日的暈眩感

    他的五官並不算十分出色,但那一雙漆黑明亮的眼,卻顯出絕崖之俊,滄海之遠。

    一切的世俗強權,威儀武力,在這一雙眼眸面前,全數如螻蟻一般渺小,簡直微不足道

    昭元帝眯起眼,目光停留在此人背上的劍鞘上

    鞘中之物,竟是一把木劍

    昭元帝斜倚御座,隨意取過案間玉杯,湊到脣邊一飲而盡,淡淡問道:“劍者,你爲何而來”

    他的聲音不大,卻震得大殿嗡嗡作響,四下人衆頓時驚醒如初。

    “爲取你性命而來。”

    白袍劍者也是淡淡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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