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殿上歡 >第一百八十五章各有前緣莫怨人
    他嗓音不大,卻震得人身上一顫

    丹離好似被他這一聲沉喝嚇了一跳,扁了扁嘴不敢多說,識相的溜之大吉了。

    她哼着小調,很是輕快的走下靜閣,水岸邊青草蔓延,桃花開過又凋,卻在殘蕊處結出黃豆大小的青果子來。

    微風陣陣而來,

    “追封一個名份嗎”

    她低聲喃喃。

    “其實母妃已經不需要了,但,還是謝謝你。”

    她微揚起頭,任由熟春的暖風將她的烏黑長髮揚起。

    發間的水晶釵帶來熟悉的涼意,不知怎的,她心頭卻是一陣熱燙酸澀。

    “士爲知己者死既然承你這份厚賜,我便會以十倍報償。”

    淡然低語後,她露出一個神祕而狡黠的笑容,繼續哼着小曲轉身而去。

    靜閣之中,昭元帝已經平復了怒氣,仍是一派冷然無波,他一個冷冷眼風,仍在竊笑的薛汶也不敢造次,立刻收起了笑容。

    “你們怎麼看”

    昭元帝沉聲問道。

    左相一挑眉,竟露出冷厲的殺伐之氣,“太后忽然讓宮妃省親,只怕所謀非深,這幾日間她就要動手了”

    他擡眼望了一眼窗外的晴空麗日,緩緩道:“只怕,這天時要變了”

    淺淺的日光照在他身上,陰冷莫測的聲調,卻讓靜閣內氣氛變得肅殺凝重

    一旁的薛汶聽了這句,嚇得身上一顫,連脖子也爲之一縮,“什麼左相大人的意思是,太后要謀逆”

    接到左相冷刀一般的可怕眼神,他苦着臉不敢再說了。

    昭元帝漠然聽着兩位臣子的對話,神色間不見任何喜怒,他將目光移到桌面上的沉金虎符印信上,脣角露出的笑意,卻是冰冷而殘酷

    “有人以爲,手上略多了些兵馬,就可以在朕眼皮底下作亂既然有如此自信,就不妨試試看吧。”

    嗓音淡漠微倦,卻是勝券在握的氣勢。

    “可是萬歲,您的身體”

    左相皺眉,心中卻有隱憂昭元帝頻頻出現原因不明的昏厥,只怕是遭了術者的暗算。

    修長而略帶薄繭的手,將沉金虎符拈起,放入左相掌中,“這個給你。”

    迎着他驚疑的目光,昭元帝的嗓音,仍是淡然無波,卻是說出驚天之言,“若是朕在關鍵時刻有異狀,一切軍權便由你來執掌。”

    左相目光一跳,隨即,竟撂起朝服下襬,鄭重跪了下來,“陛下何至於此”

    他的嗓音都有些顫抖嘶啞了,雙眼瞪大發紅,與平日的冷麪大相徑庭

    昭元帝面如寒冰,卻是絲毫不爲所動,“術法詭譎奇能,誰也不能預測,我到底是中了什麼若是到時候,朕神智不清,有所亂命,你們千萬不可遵從實在不行,就把我打昏吧。”

    他朝左相深深看了一眼,後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緊咬住脣,一言不發的站了起來。

    氣氛肅殺中蘊含着悽然,一旁的薛汶,也受了感染,嗓音都有些酸澀,“皇上”

    “這只是預防萬一的周全之論,你們也不必擔心成這樣實在不行,我朝也有國師坐鎮,必定不會容許敵方的術者爲所欲爲。”

    “哼國師”

    提起國師,左相心中便是怒火滔天,他面色陰沉得可怕,冷笑道:“

    我們這位國師,神龍見首不見尾,萬歲的安危,絲毫不見他掛心”

    “也許是什麼事情耽擱了,也或者,是國師另有計劃。”

    昭元帝靜靜說道。

    雖是爲國師辯解,他神色之間,卻也是一片森然沉凝,眼中一片幽深。

    左相心中卻是咯噔一聲,他深諳皇帝脾性,知道眼前之人心緒不好。

    “朕,最厭煩的一件事,便是屬下不聽招呼,自作主張。”

    這輕飄飄的一句,卻顯示出皇帝對國師行爲的慍怒

    “啊嚏啊嚏,到底是誰在詛咒本宮”

    丹離一邊怒聲嬌喝,一邊指使着衆宮女收拾東西,“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您乾脆把整個德麟宮搬回孃家去算了

    這是被指使得團團轉的所有宮女的內心血淚

    只聽丹離話音拖長了一轉,“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不用帶”

    話音一落,原本正在忙亂的衆人,頓時停了下來。

    “娘娘”,有人試探着問道:“您方纔讓我們收拾着帶回母家的,可都是些宣紙摺扇香枕之類,雖然看着漂亮,可都不算名貴”

    你乾脆說不值兩個錢得了

    丹離眼珠一轉,笑容無比甜美,“沒關係,我父親一家出身王侯,以前都是錦衣玉食,那些富貴之物,對他們來說,簡直是浮雲而已。”

    “再說了,本宮這裏也沒餘財啊,所謂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

    聽你在鬼扯分明是你吝嗇小氣

    所有人垂手恭聽,心裏卻都在腹誹:明明深受萬歲寵愛,賞賜什麼的都是頭一份,對待母家卻是如此刻薄,這位賢妃真是死要錢的典範

    “你們這還在忙呢”

    應聲而出的,乃是東側院的姬悠。

    丹離打量着他的穿着,只見他一身冰藍刻絲的宮裝,鬢邊戴了全套瓔珞頭面,雖因才人位階所限,不得用累鳳金釵,通身氣質也是尊貴清雅。

    “你今天也要歸寧吧聽他們說,你要帶着梅姐姐回家暫住”

    丹離的問話帶着調侃和玩味,卻有一絲誰也不曾覺察的深意。

    “是啊,她爹是豪商,一年到頭在外奔波的,與其回到空無一人的家裏,還不如跟我一同回去,也算是我爹多了個女兒。”

    姬悠笑着說道,回答可算是滴水不漏。

    “也是,人多才熱鬧嘛你回家只怕要忙個不停,有她在你身邊,也能幫把手。”

    姬悠聽了這話,目光霍然一跳,心中又驚又疑難道她知道了什麼

    不顧他心懷鬼胎的猜測,丹離打了個呵欠,朝着殿外走去,“午時快到了,要先去拜謝太后呢”

    姬悠楞在那裏一陣,隨即驚醒過來,連忙道:“等等我,我也一起去”

    隨即快步追了出去。

    宮妃省親,雖是匆忙決定,該有的禮數,卻是分毫不少。

    先至宗廟向皇家列祖祭拜,隨後去太后、皇帝處謝恩,午後的時間便折騰在這些冗繁之事上了。

    到了戍初時分,各妃嬪的滷薄鑾駕終於出了宮,朝着各家而去,有好事者便在街巷之間追逐爭看。

    城中各顯貴家多有宮眷歸寧,其中,最惹人著目的,卻是身爲降君,已被廢爲庶人的前唐王家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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