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屠狗 >第十七章 入寨(下)
    吊橋緩緩放下,寨門洞開,劉屠狗和楊雄戟催動坐騎踏上破了一個大洞的橋面,在城頭諸人與早已重新上好的五張神臂弩的注視下緩緩進城。

    “你們且隨我去拜見李校尉,不要亂走亂闖,否則死了不要怪我沒有提醒。”

    劉屠狗一拱手,笑道:“多謝這位兄弟,不知高姓大名”

    就聽牆頭那位黑衣哨衛道:“這位是第三旗百騎長張金碑,那可是”

    面帶青氣的青年擺擺手止住黑衣哨衛的話頭,從寨牆上一躍而下,看了二爺一眼,淺笑道:“叫我張三就好,到了先登寨,沒人在乎這個,更不會有靠着姓氏家族狐假虎威的蠢貨。”

    進了寨下了馬的二爺哦了一聲,看向張金碑的腰間,卻沒看到百騎長的令旗。

    張金碑身量與劉屠狗差不多,一身材質普通的黑色勁裝,小腿上裹着豹皮做的綁腿,小臂上也是同樣的套袖,一雙青黑色的手掌尤其顯眼,應該是練了某種拳掌功夫。

    正仔細端詳白馬青牛的張金碑注意到劉屠狗的目光,舉起攥緊的青黑色拳頭笑道:“這裏只認這個。”

    二爺笑了笑沒說話,楊雄戟臉上倒是露出興奮的神色,獰笑道:“那個什麼鳥校尉是何修爲若是不濟事,這寨主之位說不得要讓給二哥來坐坐”

    這廝一副山賊土匪的做派,不知底細的人當真要被他騙過。

    張金碑不以爲意,答道:“你見了便知。”

    劉屠狗也是有些好奇,問道:“聽說先登衛軍官的折損是邊軍中最多最快的,而且其中大多數的致命傷在背後,是不是真的”

    “我來此不到兩年,李校尉已經是這期間第三個來履職的校尉了。”

    這話說的含糊,內裏卻很有些血淋淋的意味。

    楊雄戟大喜,笑道:“那這個校尉二哥倒還真可以做一做,不像別的軍中要慢慢爬。”

    劉屠狗哭笑不得,斥道:“屁,再怎麼說也是大周的邊軍,哪裏就真能無法無天了”

    二爺可是清楚地記得老兵痞張寶太的言語,只是他雖是這麼說,卻明顯也沒有多少敬畏之心。

    張金碑看了二人一眼,笑道:“朔方將軍已經十二年沒換過人了。”

    劉屠狗點點頭道:“我這兄弟性子魯莽,三哥莫要放在心上。”

    說話間,三人順着寨中道路走過一間間絕不精緻卻肯定厚實的土坯房,路上能看到的人不多,零零散散幾個精壯的黑衣漢子在門前和牆根底下或坐或站,侍弄着手中的各色兵刃,偶爾擡頭向三人傳遞來冷漠的一瞥,卻無一人開口說話。

    堡寨並不大,遠遠就看見中心一間少有的以石頭建築而成的小樓,形制與邊州常見的烽火瞭敵臺相同,可以俯瞰整個堡寨乃至堡寨周邊。

    三人走到烽火臺下,就見門洞頂端的石匾上只簡單刻了兩個字:“先登。”

    張金碑朝門口兩名守卒點頭示意:“新來的,校尉大人可在”

    這兩名守卒均在黑袍外罩了一套爛銀盔甲,繫着黑色披風,腰後斜插兩柄長刀,不但穿着與普通軍卒迥異,修爲更是達到了練氣初期。

    其中一人從張金碑手中接過朔方將軍的信札,轉身走進先登臺。

    另一人同樣一言不發,目光只在三人身後的白馬青牛身上打轉,這兩匹坐騎一看就兇性十足,偏偏都沒有繮繩。<b r >

    劉屠狗笑了笑,回頭道:“你倆老實些,不要鬧事。”

    阿嵬打了個響鼻,給二爺做了個呲牙咧嘴的鬼臉,青牛理都不理二爺,有些百無聊賴地甩着尾巴。

    這時進去稟告的守卒再次出來,冷漠道:“校尉大人說了,既是張三親自帶過來的,也就不必見了,兩位兄弟歸在第三旗下便好。”

    楊雄戟把鐵戟往地上一杵,怒道:“什麼鳥人,當自己是天王老子麼”

    劉屠狗攔住他,看向張金碑,笑道:“今後還請三哥多照應。”

    張金碑笑笑,纔要說話,就聽那名傳話的守卒道:“張三,校尉大人是看你第三旗前些日子折損得厲害,特意將兩位兄弟調撥給你,你要明白這當中的意思,今後可要管束好底下的人,不要教這些渾人壞了規矩。”

    張金碑淡淡答應了一聲,扭頭就走。

    守卒臉色陰沉,又看向怒氣勃發的楊雄戟,冷笑道:“若不想死的不明不白,還是不要騎着這樣扎眼的坐騎爲好。”

    劉屠狗咧嘴一笑,道:“俺們省的。”

    他拽了一把楊雄戟,兩人溜溜達達跟上了張金碑。

    “德行拐彎抹角不就是想讓咱把坐騎雙手奉上俺算是知道爲啥當官兒的死得快了。”

    張金碑點點頭道:“劉屠狗、楊雄戟,今後兩位兄弟就一起在第三旗的鍋裏喫飯了,有些話要說在前頭。將軍府的錄名信札裏只說你二人是築基巔峯的修爲,這點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我不管你們有何來歷、目的爲何,多快的刀子就有多大的臉面,多高的道行就有多大的飯碗,先登寨裏李校尉軍令如山,卻不乏力能搬山的貨色,之所以沒變成匪幫山寨,全因先登衛仍是大周邊軍的緣故。”

    楊雄戟不耐道:“三哥你就說何日能上陣廝殺便好,俺和二哥來這兒可不是爭權奪利養大爺的。”

    他這二哥三哥一通亂叫,生生讓張金碑比劉屠狗矮了一頭。

    張金碑倒並沒有露出不愉之色,淡淡一笑道:“明天輪到第三旗出去打草谷。”

    楊雄戟勃然變色:“大周邊軍也幹這種勾當”

    二百年前他楊氏祖先連同幾十萬周人南奔,其實就是起因於戎人一次大規模的“打草谷”。

    張金碑腳步不停,隨口回道:“朝廷的那點兒補給不夠給寨裏爺們塞牙縫兒的,不想餓死就自己想辦法。至於是搶商隊平民還是大部族的領地,全憑自己本事。”

    楊雄戟轉怒爲喜,呵呵一樂後卻沒再開口。

    以二爺對這廝的瞭解,只怕真敢去尋戎狄大部族的晦氣,若是碰上濫殺無辜的,也絕對不介意黑喫黑。

    “第三旗的多數人都住在寨西,其他方位也有一些。如今無大戰,空房子不少,你們自己隨意,若是看上別人的,可以跟房主商量商量。只是死人能免則免,底線是別留下缺胳膊少腿剩半口氣的,既讓執法的兄弟爲難,還沒多餘的糧食養廢物。明日拂曉出發,別誤了時辰。”

    張金碑說完,擺擺手就自顧自走了,也不知這先登衛對軍士的管束是當真就如此鬆散隨意,還是另有未曾擺在明面上的手段。

    劉屠狗與楊雄戟大眼瞪小眼。

    “二哥咱住哪兒”楊雄戟問道。

    二爺回頭看向先登臺,手指摩挲着屠滅刀,有點兒不好意思地道:“初來乍到的,合適嗎”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