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屠狗 >第二十九章 百騎長中狂妄第一
    楊雄戟退回劉二哥身後,這廝看似粗豪,實則奸猾入骨,該橫行霸道時絕不溫良恭讓,力不如人時也知道避敵鋒芒,反正天塌下來有大高手劉二哥頂着。

    劉屠狗看向來勢洶洶的十幾位百騎長,發覺都是年輕氣盛之輩,並不比自己大幾歲,渾身洋溢着陽剛青春之美,殺氣卻有些綿軟不足。

    這讓二爺想起了了一個人袁節袁四郎,青屏山上那個將門虎子就是這般氣質,當下對眼前這些人的來歷就有些瞭然。

    十幾騎中打頭一位手中還提着長弓,顯然是方纔放箭之人,圓髻無冠,鐵盔掛在坐騎一側。

    他不過十七八歲年紀,面龐卻微黑泛紅,應是常受風吹日曬,唯有一雙手掌通體潔白如玉,掌心掌背的顏色竟然沒有差別,兩個大拇指上各戴了一枚黃褐色扳指。

    這種扳指多爲鹿角所制,側面呈坡形,在軍中十分流行,與此人白玉一般的手指兩相映襯,十分醒目。

    劉屠狗五感通幽,看出此人並不是本身膚質如此,而是手掌上長了一層奇異的角質老繭,若只是因爲練箭還不至如此,應當是練了某種能改變體質的奇異功法,與張金碑的開碑手有異曲同工之妙。

    提弓少年居高臨下,開門見山道:“我叫董迪郎,越騎校尉董允是我爹,聽說有人佔下了朔方第一百騎長的名號,特意帶兄弟們來瞧瞧。”

    一師萬餘騎的朔方軍中只有兩位封號校尉,不同於名不副實的先登校尉,越騎校尉是事實上的二號實權人物,僅在朔方將軍之下,所部越騎衛兩營千人是精銳中的精銳。

    當日張鳶所在的雲騎衛也是如此,戰力非比尋常。是以封號校尉這類重要官職的任免盡數操之於上,連所屬將軍都不能干涉。

    惹來董允那出了名跋扈的兒子,二爺早有預料,算不上無妄之災。說實話,這幫在朔方城後臺硬實無人敢惹的少爺們能忍到第六天才出頭,已經讓劉屠狗刮目相看。

    他負手而立,豪爽道:“既然出了城,就該依着我的規矩,本百騎長說話算話,哪個能挨住一掌,便許他入我先登第四旗做一名什長”

    董迪郎一滯,身後百騎長們也是面面相覷,不知誰起了個頭,驀地鬨然大笑起來。

    有人邊笑邊豎起大拇指:“果真是第一百騎長,狂妄第一”

    二爺才懶得再費口舌,擡腳往地上輕輕一跺,整座城門彷彿都因這一腳晃了一晃,當場有兩匹馬受驚暴起,如同遇到了某種天敵。

    馬上兩名百騎長都不是庸手,大聲叱罵一聲,扯住繮繩狠狠一勒,硬生生將驚馬定在原地。其餘人也是手忙腳亂,極力安撫住自家坐騎。

    一片混亂中,劉屠狗已經躍上董迪郎坐騎,一腳蹬向這位少年胸口。

    才說是一掌,怎麼用腳

    董迪郎怒氣上涌、臉色更紅,擡手就是一拳轟出,狠狠砸向劉屠狗腳心。

    二爺輕笑一聲,改蹬爲踩,如同登梯,在董迪郎拳上借力,輕飄飄躍上對方頭頂。

    董迪郎一張臉已經黑成鍋底,另一隻白玉手掌並指如刀,反手上撩,切向劉屠狗小腿。

    這一掌看似普通,卻有一股千錘百煉的鋒銳意境,刺激得劉屠狗腿上寒毛直立。

    名門子弟就是

    有這般好處,所習都是一等一的絕學,即便先天稟賦做不到自出機杼靈而感之,單憑着家傳絕學的意境,假以時日達到半步靈感的準宗師境界並不算太爲難。

    掌白如玉,用掌如用刀,正是越騎校尉董允的看家絕學,切玉刀法

    劉屠狗咦了一聲,心中欣喜,走了一條融匯百家之長路子的二爺,最喜愛這等奇功絕藝。

    他倏地一個翻身,頭重腳輕倒栽下來,朝着董迪郎的掌鋒一爪抓下。

    爪尖與切玉刀掌一觸即分,劉屠狗再度沖天而起。

    沒有靈氣外放更加沒有附着神意的病虎爪無功而返,董迪郎手掌上那層厚厚角質堅韌非常,甚至還能一定程度上將二爺爪上的力道反震回來,攻守兼備,確實有獨到之處。

    董迪郎屁股離開馬鞍,挺直身軀纔要趁勢反擊,突覺頭暈腦脹、渾身劇痛,左右搖晃了一下,翻身從馬上掉了下去。

    大旗門刻碑之法在老兵痞張寶太手中樸實無華,很難看出門道。換做張金碑則氣勢煊赫,不但能催生掌風,更能憑藉一絲微末意境令人產生天地一掌間而避無可避的錯覺,被劉屠狗從容偷師之後推陳出新發揚光大,看似無聲無息,卻是實打實的宗師手段。

    之前一掌拍在傅羊倌頭頂,刀氣卻出現在對方胸口就是運用了這個法門。

    這可與隔空打牛一類的下乘手段不可同日而語,因爲二爺隔空所刻的不只是靈氣,更有離體後仍能聚散如意的真正神意,對於宗師而言,這種技巧說穿了並不高深,卻能直觀反映出刻碑人對自身體、氣、意、靈的掌控程度。

    老兵痞張寶太碗上刻碑,令一隻脆弱瓷碗如大鼎搬堅硬沉重,堪稱在此道上登峯造極。

    劉屠狗與之相比尚缺幾分圓熟老辣,所以當日纔會用碗將老兵痞的鋼刀壓成碎片,若是再精純幾分,那柄刀只會斷爲兩截。

    但他勝在年富力強,可以及遠,如今周身一丈之內心意聚散、神鬼莫測,可在虛實之間傷人於無形,大可以去鄉野之間招搖撞騙、裝神弄鬼。

    只是要對付血氣旺盛、意志堅定的武夫,仍是以接觸對方肢體的效果最佳,隔得越遠就越是難以奏效,碰到同樣靈感境界的宗師,這類小手段更是收效甚微。

    說到底,刻碑之法的最大功效,還在於凝練神意,而不是打鬥傷敵。

    董迪郎區區練氣初境,單打獨鬥連楊雄戟都未必拿得下,輸得毫不冤枉。

    年輕人沉不住氣,見到領頭的越騎校尉之子掉落馬背生死不明,當即有人面色慘白,更多的則是怒目圓睜,齊刷刷抽刀在手。

    劉屠狗毫不在意,再次下落後在董迪郎坐騎上蹬了一腳,縱身撲入馬隊之中。

    董迪郎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躍起,家傳切玉刀終究不凡,一雙手掌抵住了二爺的部分神意。

    他回頭望去,眼神驚詫莫名。

    半空中正有一道黑色身影在左衝右突,掌影紛飛,將十幾位年輕氣盛的百騎長挨個打下馬背。

    若說原本先登衛軍卒被朔方百姓叫做黑鴉只是因爲服飾的顏色,今日二爺所爲則讓這個稱號名副其實。

    黑袍揮展,掃蕩同儕。

    朔方百騎長中狂妄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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