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足下的陷阱,他忽然想到了活命的辦法。
只要神識和法力相連,【身隨意動】可以帶着一個旁人一起挪移。
他大可以帶着木晚楓,直接閃到地下二十丈處,再開起【匿氣符】藏起來,也是極妙的辦法。
修士到了通靈境,閉氣三五時辰甚至半日光景便不是什麼問題。
到時候【瞬息而至】又可以催動,逃生的活路便算來了。
至於木晚楓,開門境還做不到長時間閉氣,大不了自己渡一些給她。
想到這裏,立時重燃活着逃出去的希望,遁速也加快了許多。
離山頂不到半里地的時候,一陣陣地橋境修士的威壓開始在附近流溢。
他心頭一沉,不敢胡思亂想,當即開了一道三階【匿氣符】,大無畏地繼續往上而去。
怪的是,附近一帶已然不見巡查的修士。
“難不成全到山頂了?”
他邊想邊行,呼吸快要停下來。
少許,聽見山頂隱隱約約、微微幽幽的琴聲,不由地有些納悶。
順音而行幾丈地,那地橋境的威壓交錯遊蕩,再往前行,即便有【匿氣符】,暴露的風險也着實不小。
便小心翼翼潛伏下來,藏於某樹冠之上,透過濃密的枝葉向前方看去。
只見琴音是從前方不遠處樹冠中傳出來的。
樹冠四周圍着數個巡查小隊。
兩名身着常元宗服飾的地橋境修士立於樹冠之前。
一個鷹鉤鼻,豹目,面目陰沉。
另一個身着如雪白衣,面貌極爲英俊,正望着樹冠之中,傾耳聆聽,神情十分複雜。
不二忽然想起【禍至心靈】幻境中,最後將木晚楓逼至絕境的正是此人。
當下,心中打起十二分警惕。
也往樹冠瞧去,幻境中感應位置大抵在此,便暗自猜測樹冠中人,是否就是木晚楓。
但此人撫琴技藝高深,恐怕浸營此道日久。
自己與木晚楓相識數年,卻從未見其展現半點琴藝。
正聽琴音,節奏漸漸加快,越來越趕,由幽幽渺渺轉爲急躁不安掙扎諸多複雜情緒。
才覺得這股子死中求活、不屈不撓的勁頭,與木大仙師貼合不過。
又忽聽鷹鉤鼻張嘴罵了一句,揮了一道劍芒將樹冠硬生生劈成兩半。
樹幹斷裂的巨響,琴音戛然而止。
露出樹冠裏面色蒼白的女子,正是木晚楓。
英俊男子見此情形,面色一驚,不知什麼緣故竟與鷹鉤鼻鬥起法來。
不二顧不得納悶,心想機會來了,直往木晚楓那方樹幹無聲無息潛去。
只盤算趁着二人交手,以【瞬息而至】將人帶走。
方行進幾丈地,又從東面林中遁出一男一女兩名地橋境修士。
男的正是先前與自己對過一招的地橋境修士,好像名叫何尋。
女子身着綠裙,面貌美豔,談笑間自有一股任性嫵媚的風情。
不二見了,心中直叫糟糕,先前想的固然是好。
但當這口,四個地橋境修士在前,自己一個都打不過,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救下。
不過,看現今的情形,與【禍至心靈】幻境中的情形已然大不一樣。
美貌婦人入場,見二人打的正酣,而衆巡查小隊圍着大樹只作觀賞,當即衝着鷹鉤鼻諷聲笑道:“何石,你是不是傻啦?把人拿回領功便好,跟自己人磨蹭什麼?”
何石見婦人明顯拉偏架,指着英俊男子,滿臉陰霾:“你們家何玉哥哥不讓,我有的奈何?”
宏然界的修士大多知道,不動峯是何家的不動峯。但少有人知道何家內部又分出三個旁支。
這四個地橋境修士同屬何放這一旁支,彼此大抵是或近或遠的堂兄妹關係。
美貌婦人與何玉便是同祖父的堂兄妹。
美貌婦人聽了,面色微紅,向何玉瞥了一眼,又啐向何石道,“滾蛋,少瞎說。”
說罷,長袖一揮,倏地脹大十丈,猶如開了翠衣屏障,似乎想將兩人攔下。
不二見場中打的熱鬧,又有何玉莫名其妙的攪合,心中暗道:“這幾人關係有點複雜啊。”
便猜木晚楓暫時應無險情。
尋思自己方纔所想,只是腦袋裏靈光乍現,也不知付諸實踐如何。
忽然想到一步後手,在附近林中尋到一處合適地方,便催動【身隨意動】神通,一趟鑽入地下。
接連兩個閃爍,衝着木晚楓所在那一株大樹方向,在地底斜插二十餘丈,才停在約莫樹冠下方。
定住身形的瞬間,便覺得四周土壤凝合的巨力襲來,血脈瞬時噴張,幾乎要將整個人擠壓爆裂。
只虧他今日肉身遠比往昔強悍,堪堪頂住了壓力。
少許,小心翼翼活動身軀,撐開儲物袋,把附近泥土往其中裝了些許。
卻也不敢裝得太多,剛剛足夠讓兩個人在土裏不必太過難熬,以免引起地面異常。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可以摸到密密麻麻的樹根鬚岔,心想得虧這大樹根底土壤稀鬆一些,若是直接傳送到尋常地表之下,豈不是要徑直將自己壓成血肉餅了?這法子往後可輕易用不得。
試着探出一道神識緩緩往上。
神識在土壤之中亦是十分難行,好不容易探了五六丈,纔出了地表。
順着樹幹往上又幾丈,觸到了木晚楓裸露的玉足,令她下意識回縮了一下。
不二隻是想確認她的位置,哪裏敢與她傳音。
下一刻,又察覺到似有另一道神識向這邊探過來,便匆忙把自己的神識收了回來。
盤算如果從木晚楓所在的位置,往此地瞬移,直線距離方好十丈左右。
待會兒尋個機會,第一個瞬移到木晚楓身旁,第二個瞬移便回到此處,然後開啓匿身符,便可搏命賭一回。
在地下好生盤算一番,又完善幾個細節之處,便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連忙催發【身隨意動】,復還原先藏身之處。
擡頭再瞧,美貌婦人的長袖輕舞,剛剛把何石捲住甩到一旁。
何玉見此,也不趁機去攻何石。
一襲白衣清蕩,退到木晚楓所在大樹前面,環望衆人。
美貌婦人既知道久未抓人是何玉的緣故,便輕輕與他道,“玉哥哥,幹嘛要跟何石這等糙人不開心?秦南不好玩,咱們快點把這女子拿回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