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昊隨意地翻了翻書。這本書他高中的時候就看過了。壓鬱的情緒是他當時無法理解的。那時,他一心想要奮鬥自己的人生,一心想要跟眼前的知心人過上自己的理想生活,可是多年以後,他卻常常慼慼然於書裏那種想要掙脫而不得的感覺。
“你看夠了嗎?”初見合上電腦看陳天昊一手撐着自己的腦袋,一手翻着書,眼睛卻是看着自己。
“你寫完啦?”陳天昊有些不自然地站起來,表情很難受的樣子。
“手麻啦?”初見伸手拉他的手抖了抖。
“啊,”陳天昊表情變了變,隨手一用力,把初見摟到自己懷裏。
“鬆開。”初見一推,陳天昊又嗷嗷叫,看來他確實手麻了,初見只好先緩緩,任他摟着自己。
“什麼時候進組?”陳天昊摟得很緊,初見的頭抵在他的下頜上,不敢亂動,只好老老實實回答他的問題。
“過年後吧。”
“那你這段時間怎麼安排。這裏放假了,你又要去哪裏?”
“我在這裏再待幾天吧,想回老家一趟,過年後直接進組,以後還是會支教吧。”
“這裏有你喜歡的生活,也好。”陳天昊輕輕地放鬆初見。
初見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覺到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知道你在哪裏就好。我不想找不到你。”初見能感覺到這時候的陳天昊跟平時的不太一樣。平時他凌厲、霸道,這時候語氣卻是溫和無奈的。
“CJ的老闆你見過了?”陳天昊雙手握着我的雙臂。估計他現在手不麻了。
“還沒見過了。”沒頭沒腦的,也不知道陳天昊剛纔是手麻了,還是腦麻了。之前簽約走的是法務,不需要跟CJ老闆見面的。這一點陳天昊應該很清楚的。
“他風評不好。”陳天昊的語氣很堅定,初見擡頭看他,只見陳天昊眼裏竟然有些怒火。
“什麼?”初見很少在B城,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人和事,她也不瞭解。不過,初見還是覺得陳天昊有些莫名其妙。簽約無非是條件談得好。再說了,她拍她的電視劇,他當他的老闆,他爲人怎麼樣與她又有什麼關係。
“年紀越來越大,女朋友越來越年輕。”眼前的這個傻女人要怎麼樣才明白他的擔心。
沒想到初初見撲哧一聲,然後來了句,“要這麼說,程大少爺名聲也不太好啊。我現在不是更危險。”見陳天昊臉上陰晴不定,表情變了又變,雙手都鬆開了。初見怕他發火,“知道了,我是進組拍電視劇的,哪那容易遇到投資的老闆。”
只怕他醉翁不在酒呢。陳天昊恨恨地想,那天的對話歷歷在目。只是這種話現在卻沒有辦法對初見坦誠。
“明天我要去集市,順便送你下山吧。”初見覺得還是把陳天昊送走比較重要。
“左右現在沒什麼事,我住幾天再走。”陳天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好像他根本不明白初見的意思。
“你不歡迎啊。好歹,我是你的前領導呢。”陳天昊又開始耍無賴了。
歡迎你個鬼,一頓飯吃了她兩天的糧了,還好明天集市,要不他們喝西北風啊。
陳天昊並不知道初見關心的是什麼,看她臉色陰鬱,好像在盤算什麼,只當是不好意思跟他獨處,又好氣又好笑。
說了半天的話,陳天昊終天回屋了。耽擱了這半天,我初見卻一點睡意也沒有,拿出毛線織毛衣。這還是她高中以前學習的活計。
原來農村不管是毛衣還是棉衣都是自己做的。棉衣更難,要彈棉花又要填棉花又要縫製,搞不好就不平整,外婆叫她學,她不愛學。織毛衣就不同了,看着麻煩,其實很容易學會。
松子和林林的毛衣都破得不成樣子。上次初見去鎮裏買了上好的毛線,準備一人給他們織兩件。眼看就要織好了,她也要離開這裏了。離開之前正好給他們送去。自己織的毛衣真是鬆軟暖和啊。想着他們有新毛衣穿,初見內心也暖和起來了。
過了個把小時,程天昊卻抱着被子站在門外。山裏面寒冬臘月,確實很冷。初見趕緊讓他進來,只看他穿着白色家居運動服,跟他白天見到時西裝革履的感覺非常不同。他沒有穿外套,頭髮很輕鬆地搭在額頭,不過臉有些不自然的潮紅,卻跟這個天氣不搭嘎。
“這裏真的太冷了。”想來初見不讓他進來,他也一定要進來的。他說他冷,這個理由很好。
“你先進來吧。”初見話還沒說完呢,陳天昊已經抱着被子坐牀上了。“陳大少爺,這樣不太好吧。”初見話還沒說完呢,陳天昊已經躺到牀上了。初見發現,陳天昊這個人臉皮厚起來也是沒誰了。
“你起來啊。”初見伸手去拉他,他手心十分燙,“發燒啦?”初見再一摸他的額頭,確實滾燙,怪不得他說冷,燒成這樣能不覺得冷嗎?初見把自己的那牀被子也給他蓋上。這裏的被子確實薄,平時睡覺,初見都穿着羽絨服。
初見趕緊翻醫藥箱找退燒的藥。
剛來到這個學校的時候,別說醫藥箱了,就是看個醫生都得到山下村醫家裏,起碼走兩個小時的山路。孩子有個頭疼腦熱的或者傷口啥的都不能及時處理,因此初見跟路飛商量備一些平常用得到的藥,弄個醫藥箱。當然這個箱子只能他們倆管理。
上次鬆鬆發燒,初見給他吃了一次退燒藥,睡了一晚上就好了。今天也只能對付着用了。
初見泡了藥,陳天昊卻怎麼叫都起不來,好像睡得沉,又像是夢裏。他似乎並不是特別難受,除了臉有點紅以外,呼吸很均勻。初見只好又拿了溼毛巾給他物理降溫。
初見突然有點責怪自己,陳天昊肯定是知道自己在這裏,才匆匆地過來找她。初見看他也沒帶什麼行李,還穿着正裝。山裏的氣溫比城裏低很多,他穿得又單薄,她卻沒有在意。初見看了看給孩子的織毛衣的線,還能剩下些,想着現在也不敢睡,就給他織個毛背心吧。
一連換了好幾遍毛巾,他都沒有降溫的跡像,又一直在夢中咿呀咿呀地說着什麼,初見覺得這也不是辦法,還是得把他叫起來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