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初見展顏 >第二卷 朦朧 第十四章 吵架
    天很黑,夜很靜,雖然已經立春,但還是很冷,初見縮了縮脖子,陳天昊拿出手機來照明。在這裏手機惟一的功能是照明,當然還有拍照。

    白天的時候,陳天昊就拍了很多照片,似乎把他以前人生所有的照片都補拍完了。

    小時候,他總是看着她媽咪給天宇拍照,他其實也很想加入他們當中。可是當他鼓起勇氣靠近時,他媽咪總是說,“天昊老是笑不出來,拍照也不好看,別拍了。”

    有段時間,陳天昊努力地學習笑,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都不能跟他們一起拍照後,他放棄了。他再也不愛笑了,他一直覺得自己笑起來不好看。這件事情直到看到自己的生母,他才慢慢明白緣由。從此,他就不再拍照了,無論是對人還是對物。陳天昊總覺得對他而言,影像的留與不留,沒有區別。

    可是,這裏的環境讓他很放鬆,有初見的地方在他的眼裏滿日生機和活力。有一天,他不小心拍到了初見的側顏和遠處的山。她的側顏那麼美,像是仙女下凡到山上。他的內心就不再平靜。原來,留住此刻如此美好。

    他摟過初見。初見看見他亮亮的眼睛,有一瞬,突然很享受這樣的時刻。或許分別在即,初見放下負擔,享受片刻的擁有。

    初見沒有反抗,也沒有離開,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相擁,進入屋裏。其實屋裏也很冷,但是到了屋裏,他們都一滯。陳天昊想原來擁着她,保護她是這樣習以爲常。初見卻覺得原來兩個人可以不說話,卻心意相通。他慢慢地放開初見,找火柴把煤油燈亮起來。

    “你早點休息,今天也累了。”陳天昊沒有靠近,轉身出門。

    “天昊,”初見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早點休息。”

    “晚安。”

    “晚安。”

    雖然走了一天,但,初見還是一點睡意也沒有。她打開電腦,把之前的稿子再改了改。過年前,大家都準備放假了,但是影視行業卻沒有放假的。那些大明星過年在片場的也大有人在。在進組之前,初見想再把句子精減精減。她還是很看重這次進組的,畢竟,這是她第一次當副編劇。

    來來回回修改好,正準備關電腦,門卻被推開了。初見一般進房間就會反鎖,剛纔滿腔心事,竟然把這個事給忘記了。陳天昊抱着一牀被子,睡眼朦朧地說:“太吵了,睡不着。”

    眼前的程大少爺,穿着運動服,頭髮搭在額頭上,抱了被子,像個小孩子一樣,委曲巴巴的,又說了句,“太吵了,睡不着。”然後徑直走進來,坐在初見的牀上。

    初見聽他輕咳了一聲,擔心他着冷,趕緊倒點熱水給他。他喝了水,也沒有清醒的跡像。

    “大晚上哪裏吵啊?”初見這話一問出口,就覺得不對。陳天昊的屋子跟李姐臥室的窗戶挨着,這個時候吵,莫非人家夫妻在搞事情。一想到這,初見就由不得有點不好意思。

    陳天昊沒有看初見,繼續說,“吵架了。”

    “吵架了?”初見覺得有點不太可能。鄭哥一年纔回來幾次?有什麼大事需要這個時候吵,還是大半夜的。

    “男的說,要。”初見還沒開口,陳天昊又來了句。

    “女的說,一個晚上都來了兩次了,不要。”

    這個,……

    “兩個人就吵架了,現在都不說話了,在那裏喘氣呢。”

    這話,從陳天昊的嘴巴里說出來,而且還是超級無公害的那種。…….

    初見敢確定陳天昊肯定還不清醒。

    陳天昊很重眠。他每天睡得少,但睡得好。如果中途被吵起來,他就會很迷糊。不過,他自己複述完別人的話後,就徹底清醒了。該死,怎麼能跟初見說這些呢。

    兩個人四目相對,初見有一種錯覺,感覺陳天昊炙熱又躲閃的目光。

    “那個,他們難得一年聚幾次,也很正常嘛,人之常情。男人嘛,……”初見笑得肯定十分尷尬,重點是,她爲什麼要解釋啊,真是的腦袋夾門縫裏了。她不敢再說了,因爲,初見看到陳天昊徑直朝自己走來了。

    “我也是男人,我等了很多年,守身如玉。”陳天昊的目光像是要把初見喫掉一樣,又有一點點可憐兮兮的樣子,抱着初見。

    什麼叫引火燒身,初見算是懂了。

    “如果你想,那好吧。”看到他的目光,初見心軟了,反正從此他們會分隔兩地,從此,他們可能不會再見,反正,她以後會一個人,反正她曾經是他的人,那現在給他又如何。

    沒想等來所謂暴風驟雨,陳天昊卻突然鬆開了初見。他準備吻她的脣,卻豁然離開了,“你在可憐我。”

    “沒有,我,…….”初見覺得與其說是可憐他,不如說她是可憐自己。只是這滿腔的心事卻沒辦法訴說。他不會懂,不會懂得自己愛而不能愛,恨而不能恨,只能自我懲罰的心境。

    “你已經想好了退路,你一定要用這種方法來處罰自己,來折磨我。”陳天昊顯然生氣了。他怎麼會不懂她。他們相愛這麼多年,卻相互折磨這麼多年。初見明明恨陳恩政,卻因爲他是自己的父親而選擇放手。只是就算是放手,她也把所有的自責、內疚背在自己身上。

    “對不起!”初見沒想到陳天昊都懂。她突然覺得他們兩個人就像兩個神交很久的戀人。原來,她只是不希望他傷他痛,而他只是不想逼她,想給她更大的空間和時間來處理這些事情。初見擡起頭來,一顆淚珠從臉頰快速滑落。

    看着初見大義凜然的樣子,陳天昊抿抿嘴,坐在牀上,拍拍牀,示意初見過去。

    初見走過去坐在陳天昊的身邊。

    “我說過,我會等你。”

    “好。”

    這一晚上,他們還是同牀睡了,不過一人一條被子。有陳天昊在,確實暖和不少。

    第二天陳天昊醒來,初見沒在身邊,他躺在牀上沒動,似乎還在回味昨天的一切,過了一會,他才感覺房間都十分亮堂了,看來時候不早了。果然,他拿出手機,已經快十二點了。他自己也嚇了一跳,趕緊翻身下牀。

    出了屋子,看到初見的身影,她在織毛衣。陳天昊看着她的背景,她這樣恬靜,他卻看呆了。

    “醒啦?”還是初見先發現陳天昊站起門口發呆,“洗漱的水,我放好了,洗完趕緊來喫飯了。”

    “好,”陳天昊應了一聲,他有點懊惱,今天本來答應跟初見一起去走訪學生的家庭的,結果自己錯過了。

    初見放下手中的活計,把飯菜又熱了下,坐在飯桌前幫陳天昊打飯。

    “對不起,今天我食言了。”

    真是難得“對不起”這三個字從陳天昊口裏說出來,不過帥哥說對不起不僅帥,而且很溫柔。

    “噗嗤”。

    “你笑什麼?”

    “對於一個很小的事情,你很嚴肅的樣子,真的挺搞笑的。”

    “這可不是件小事,沒看我正懊惱嘛。”陳天昊看初見忍禁不俊的樣子,也很搞笑。“好啊,叫你笑我。”說着,他就去抓初見,初見趕緊跑起來。兩人成年人,就這樣玩起了你追我躲的遊戲。按理說,初見肯定跑不過陳天昊,但是初見小巧靈活,常常躲過了。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初見實在跑不過陳天昊,氣喘吁吁地,“我投降。”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

    陳天昊沒想到初見突然停了下來,一個急停,正好撞到初見身上。眼看初見要摔倒,他趕緊拉起她。初見撞到了陳天昊寬闊的胸前。陳天昊緊緊地摟着她,雙手緊緊地握着她的手。剛開始,初見還動了動,想要掙脫。

    “等一下,就一下。”陳天昊抱着初見,聽到彼此心跳的聲音。這一刻他真的很滿足。從來,他沒有這樣嬉鬧過,也從來沒有見過初見這樣嬉鬧過。他們每個人都揹負着太多情緒,壓抑得他們必須理性。他現在有點理解,當時王經理說初見是個活潑的姑娘了。原來,在他以外,她是這樣子。

    陳天昊慢慢鬆開初見的手,像在做一個儀式一樣。他有點害怕,他會破壞這個活潑的姑娘。儘管,他一直愛他,理所當然地覺得他應該跟她在一起。可是,這是他自己的需要。他從來沒有問過初見的意思。他當然知道初見愛他。可是愛就要在一起嗎?在一起就幸福嗎?如果,兩個相愛的人沒有在一起,但卻可以各自輕鬆,那是否可以選擇分開。這一刻他理解了初見的所有選擇。

    或許放她“天高地闊任鳥飛”,更是愛的一種形式吧。陳天昊悠悠地嘆了口氣。

    “怎麼啦?”初見卻很疑惑,陳天昊像着魔似的。

    “沒事。”他颳了一下初見的鼻子,臉上露出了笑容,“喫飯”,然後拉着初見回到飯桌上。

    喫過飯,初見拿出毛衣織了起來。要送給孩子的毛衣還有最後一點點收尾,陳天昊則洗了碗給花澆澆水,給菜除除草,倒是十分融恰和諧。或

    許所謂男耕女織,也就是這幅模樣吧。

    歲月靜好當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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