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話不投機半句多,除了點菜,再無他話。
“叔叔讓你去安氏工作,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
等待上菜的時間裏,安雲軒慢悠悠道,像是在宣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道聖旨落在左樂的耳畔,卻尤爲震撼。
“我爸?讓我去你那兒?”左樂重複一遍,很難相信。
兩個人只是合約關係,什麼時候還涉及到事業了?
“你是學珠寶的,而我是珠寶供應商,我們兩家合作,是合理的。”
言外之意就是,都是爲了自家利益,合作不足爲奇。
左樂蹙鼻,模樣搞怪。
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很好的說辭來解釋,乾脆沉默。
安雲軒的沉斂幽邃的眸子微微漾過一抹細碎光芒,稍縱即逝。
“我讓你跟趙子軒說清楚,說了嗎?”安雲軒低沉開口。
此時,菜陸陸續續端上桌。
左樂等着服務員離開,淡淡道:“我明天聯繫一下他吧。”
“不許見他,打電話。”安雲軒替她補充了一句。
“爲什麼呀?”左樂莫名其妙。
“要是被娛記拍到,影響安左兩家的股市。”安雲軒手裏擺弄着餐具,聲音四平八穩。
左樂被說的心裏亂糟糟的,但也不是真想多生事端。
於是,她直接在飯桌上打了通電話給趙子軒。
電話那頭很快接通,聲音懶懶地,“姐,怎麼了?”
“阿軒,我跟你說一聲,我們的合作關係結束了。”
“嗯?怎麼了?”趙子軒不解。
左樂並不是很想將聯姻的事情公之於衆。
她嘴裏含糊不清,“沒什麼,我就是通知你一聲,我還有事,就先這樣了。”
說完,她掛斷電話,將手機扣在桌面上。
擡眼,眸底滿是被拿捏的憤懣與掙扎,“這樣滿意了嗎?安少?”
“嗯。”
安雲軒淡淡地迴應。
席間,他硬生生的吃了兩碗飯。
從餐廳出來的時候,晚風輕輕吹拂過臉頰,帶着絲絲涼意。
安雲軒側頭看了一眼清若幽蓮的左樂。
微風輕輕吹起她側臉垂下來的碎髮,睫毛輕輕上掀,粉嫩的脣瓣輕輕張開一點兒小口。
她清若幽蓮,如夏日裏甘甜的棉花糖,柔軟了心間。
嫋嫋微風裏,他撞進那雙晶亮璀璨的星眸裏。
左樂有點兒駭然,不明白安雲軒爲什麼會那麼一直盯着她。
剛剛就感覺側邊有人一直注視着自己,轉頭落入安雲軒的幽沉的眸中。
她很不理解啊!
“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左樂輕輕出聲,聲音彷彿下一秒就被風吹走似的。
安雲軒眨了眨眼睛,“走吧,我帶你去逛逛。”
他帶左樂去了附近商場的一家珠寶店,兩個人在裏面逛了一圈。
望着晶瑩剔透的珠子,左樂腦海中下意識想的是該如何設計。
“看這些成色的珠寶,這種就是大師級別,往往被放在不起眼角落。”
“爲什麼?”左樂皺了皺眉,不明所以。
安雲軒的手指輕輕點在被擦得鋥亮的玻璃面上,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嚴肅。
“一般大師的作品會被作爲精展品,有特定的陳列區,如果放在最大衆的普遍位置,反倒顯得廉價。”
她順着安雲軒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到了角落被單獨展覽的珠寶。
乍一看平平無奇,但如果和其他分開來,細細品味,倒是別有一番風采。
“這種色澤都是上乘品,它的工藝和花度都是經過嚴格加工。”
左樂有板有眼地分析道。
“這位小姐眼光真好,這是我們家本月最新款大師作品,有興趣的話我給您講解一下?”
他們身後,穿着員工制服的小姐姐走過來,態度禮貌問道。
安雲軒輕輕回絕,“不了,我們看看。”
這家珠寶店的店員修養也很高,被顧客拒絕後也不會露出不屑,很有禮的輕笑了一聲退下。
“這家店,員工禮儀也很高。”左樂感慨了一句。
“安氏旗下的。”
左樂:“……”
難怪剛剛金口大開,合着是自家的。
左樂癟了癟嘴,輕嘖了一聲朝外走去。
安雲軒緊隨其後。
兩個人晃晃悠悠地在大街溜達,好像時間在這一刻變得很慢。
“咱這麼走半天,是幹什麼?”
剛剛,左樂被安雲軒帶着逛了幾家珠寶店,卻什麼也沒買。
她有點兒不懂安雲軒的意思。
堂堂集團總裁花時間逛不同的珠寶店還不買,有錢人都是這麼浪費時間的?
“帶你做市場調研,順便研究一下市場。”
左樂點了點頭,原來是她格局小了。
安雲軒跟她簡單科普了一下珠寶市場的現狀。
聊了幾句後,左樂發現男人的見地很成熟周全。
她不由得高看了安雲軒一眼。
能坐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沒點兒水平很難達到那樣的高度。
安雲軒今天穿的還是早上出門那件黑色高定西裝。
此時他的身上只剩下一件襯衫,袖口卷在手肘處。
一看就是長期保持健身的人,手臂在來回擺動時一緊一縮,充滿了力量。
左樂看花了眼,匆忙挪開視線。
又用餘光瞥了一眼,發現男人目視前方,她放心了不少。
街道很寬敞,路燈打在地上,映亮了整條馬路,兩旁被綠化帶和柏油馬路隔開。
路上基本沒什麼人,偶爾路過幾輛電動車和行人,還有自行車駛過發出‘叮叮叮’的提醒聲。
“哎喲,你怎麼走的?”
前面突發了一點兒小狀況,視線裏多了兩道爭執的身影。
一輛電動車剮蹭到了一位步伐蹣跚的婦人,婦人的身上穿着環衛工服。
她的兩隻手上拎着兩個巨大的黑色塑料袋,清潔車在離她一米遠的位置。
或許是垃圾袋太沉了,她走路很慢,沿路而過的電動車車速太快,撞倒了她的垃圾袋。
瞬間,垃圾袋裏剛剛纔清掃過的落葉和垃圾全都散落出來,地面一片狼藉。
電動車主聲音憤憤,“你怎麼看路的?就不能往裏走一走?煩死了!”
“對不起對不起。”婦人誠惶誠恐地道歉。
左樂的眉心皺了皺,明明婦人已經走很裏面了,那人完全可以避開。
可他非但沒有,嘴上還不依不饒。
他的面色冷厲,惡狠狠地目光望着婦人。
“幹着這麼廉價的工作,你還敢撞我電動車,要是出事,你賠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