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回事?”三才壓低了聲音,說着,目光還往後面張望了一下:“將軍呢?”
大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我報給將軍了,將軍讓我滾……”
三才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他覺着將軍對這位夫人挺有興趣的,怎麼現在又讓滾了?真是弄不清楚他在想什麼。
林晚晚心裏更奇怪,她覺着這些人暗地裏不知道在嘰嘰咕咕的嘀咕什麼,總覺得像是在算計自己,又礙着王先生的面子,不好直接發作,只能轉身往外走,不去理會這些奇怪的人。
“夫人留步。”
還沒等林晚晚的腳步邁出去,身後忽的傳來了那位三爺的聲音,林晚晚心下有些驚訝,停住腳步回過頭,見他還是上一次見面時的樣子,病懨懨的,沒什麼精神。
只是眼角里帶了許多的笑意,緩步向前走了幾步,請林晚晚坐下:“既然來了,怎麼好一口茶水不喫就匆忙趕路呢。”
三才和大劉對視了一樣,都悄悄的退了出去。
三才還特別貼心的從後院繞到前面,到了一塊大石頭下坐了,若是有人到壽安堂抓藥,就告訴等一等,裏面談事兒呢。
他家這位將軍,便是之前那位春菱姨娘,都不讓在身邊照拂,不過當初也是征戰在外,多有不便,現在回到稷山,怎麼能在孤零零一個人呢。
這也讓這些兄弟們不放心啊。
三才都爲自己的貼心而感到感動。
而壽安堂裏的人,完全不知道這些事,林晚晚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坐了下來,大劉走的時候,衝劉石擺擺手,把劉石也叫到了後院,如今正堂上,就剩下了林晚晚和白三爺。
白璟辰親自給林晚晚斟了茶,放在了她的面前:“夫人這次來,是有事找王掌櫃?”
林晚晚低下眼睛,儘量不去看他,不得不說,這位三爺長的確實是俊朗,上一次見完面,好幾日林晚晚都會不自覺地想起他來。
這一次就當自己是個瞎子吧。
她心裏默默嘆了一聲,嘴裏回答:“家裏的洪蓮草又下來一批,比上一次的成色好一些,想託王掌櫃遞到宮裏去。”
“嗯,我聽王掌櫃提起過。”白三爺看了看櫃檯旁邊的竹簍子,輕聲回答:“原說上一次那樣的成色,已經是難得了,只是夫人還想精益求精,沒想到如此順利,夫人果然是神手了。”
他字字句句都在恭維,讓林晚晚有些不適應,畢竟到了這面,許多人都是在找她的麻煩,極少有人會恭維她的。
範博遠不算,他就是胡說八道。
所以林晚晚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遲疑了半晌,笑了一下:“三爺謬讚了。”
林晚晚這一笑,白三爺的心忽的提了一下,她往日裏都是沉着臉,就算是上一次道謝,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並沒怎麼見她笑過。
今日一笑,竟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他盯着林晚晚的目光有些出神,這讓林晚晚身上不大自在,她快速的擡起眼睛,看了一下白三爺,而後又挪開了眼神。
她快速的在腦海裏過了一下這些日子與這位白三爺有關的事情,想起來一件:“是了,上一次在當鋪門前,還要多謝三爺出手相助,省去我許多麻煩。”
又說起這種公事來,林晚晚變回了那個客客氣氣的夫人,白三爺心裏有些遺憾,他還挺喜歡看她那驚惶無措的眼神。
“正巧路過罷了。”白三爺端起茶盞,沒有喝,只在手上暖着。
這個正巧路過,可是不容易,自打林晚晚進了鎮子上,他的人就來回話了,他是足足在馬車裏坐了半個時辰,纔等着她帶着范家的家丁摘匾。
何至於這麼麻煩,還去找什麼范家,直接來這裏找自己不好麼。
白三爺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不過,夫人也不必太見外,若是有什麼難辦的事情,託人來這裏說句話就行,咱們這……”
他咳了兩聲,目光往那竹簍的方向飄了一下:“也算是朋友啊。”
朋友……
這個詞兒對林晚晚來說,可真是太遙遠了,除了她實驗室那個叫西蒙的機器人,她就沒有什麼朋友。
不過盛情難卻,林晚晚就是脾氣再不好的人,也不想當面把白三爺這種人給駁回去,只能點頭道謝:“那就多謝三爺了。”
這個氣氛實在是太尷尬了,林晚晚趕緊站了起來:“我家裏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
白三爺的目光隨着她慢慢揚起來,聽見又要告辭,心裏不大痛快,話還沒有說夠,如何就想要走了呢?
可他也能夠看出來,林晚晚是一個很敏感的人,她可以敏銳的察覺到對方各種細微的情緒,越是這樣的人,做事便越要小心,一旦給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在想扭轉回來,就不容易了。
白三爺起身,一直送到了門口。
林晚晚打開門,見劉石正站在三才旁邊,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去的,不過也不好問,就回頭衝白三爺欠了欠身,算是施禮,而後走出了街巷。
白三爺手裏捂着茶盞,站了半晌,林晚晚的背影都消失很久了,他也沒有回去的意思,三才看看大劉,大劉也看看三才,兩個人誰也不敢上來勸。
當初聽說這林相的庶女,寧可被攆出來也不回相府,他心裏還多有看不起,這幾次見面之後,白三爺只覺得自己的心隨着她走了。
做事利落不拖沓,目的明確,生的也……
白三爺回想起剛剛她脣角的一抹笑意,自己也不由自主跟着笑起來。
“誒誒,你看,將軍是不是喜歡上夫人了?”
“喜歡就喜歡唄,那本來就是我們將軍的女人啊。”
“也對,不過……嗯……誒?我怎麼好像聽見,有人喊救命呢?”
“好像是……後院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