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也做得,帳目也攏的起來,就是勝哥兒有些學問上的事情,她竟也能回答的出來。
林晚晚喫完晚飯,託着腮坐在院子裏,看秦姨娘給勝哥兒講“止於至善”,都開始懷疑,秦姨娘此刻是不是也同自己一樣,是個穿越到那副軀殼裏的其他人。
白青青坐在旁邊,藉着燭光,用銀線打絡子,見林晚晚直勾勾的盯着秦姨娘,笑了兩聲:“怎麼?不認識我娘了?”
“真的是不大認識了。”林晚晚嘆了口氣,坐的略直了一些:“沒想到,秦姨娘居然是這樣的人?我還真小瞧她了。”
“她呀……”白青青手下的動作乾淨利落,目光卻也盯着秦姨娘:“她可是織造府出來的女兒家,在閨閣裏的時候就管家,到了將軍府,那母老虎身體不好,她管了十來年家裏的賬目呢。”
聽白青青這樣講,她倒是想起當初她們拌嘴的時候,秦姨娘也說過,縱然是將軍府,她也是管過的,當時還只當她欺負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隨口胡說的,現在看來,倒是句句屬實。
“我哥死了,老將軍又那樣對她,她的天一下子就塌了,也幸虧是你,打醒了她。”白青青編的手裏有些痠痛,放下了活計,看着林晚晚的目光裏,透出些感激。
林晚晚起了些雞皮疙瘩,她感覺還是之前那樣罵人的白青青,她看着更順眼。
“你這個人!”白青青看到林晚晚一臉嫌棄,把手裏的針線盒子摔在了石桌上:“一句好話也當不得。”
說完,氣哼哼的回去睡了。
林晚晚被她罵的心裏舒坦了一些,這纔是她認識的白青青。
有了秦姨娘幫忙壽安堂的賬目,林晚晚輕鬆了很多,她也多往玲瓏齋跑了幾次,這些日子新到的玉石都不錯,出來的物件兒也都很好,她特意留了一對兒上好的鐲子給秦姨娘。
往玲瓏齋去的多了,林晚晚才知道自己被範博遠算計了,原來她覺得,是幫範博遠代賣玉器,拿個提成,是不錯的事兒,可誰知道,範博遠將秦掌櫃原先給賣給他的那些玉石,打造成了物件兒,放在了玲瓏齋。
那些玉石,都是忽悠範博遠的,誰能想到風水輪流轉,這報應就來了。
秦掌櫃看着櫃檯裏那些上不得檯面的鬼東西,唉聲嘆氣,都不好意思跟林晚晚說話。
林晚晚也看着這些東西,哭笑不得,不過有一點還是值得慶幸的,就是範博遠原來也不是真的傻。
自己挖的坑,最後還是要自己跳,林晚晚拍了拍秦掌櫃的肩膀,十分同情他,說這一分利全讓給他了。
秦掌櫃這纔有了點兒精神。
大約七八日之後,遞到稷山縣知縣府裏的帖子就給了迴音,讓林晚晚隔日去府上一趟,林晚晚簡單收拾了一下,沒有穿那些好的衣服,只是做普通民婦的打扮,到了馮知縣的府上。
原主雖然在宰相府不受待見,但也有些教養,一路跟着媽媽進到了後宅子裏,如今微微入了秋,天氣清爽,馮嬌嬌正坐在廊下逗一隻小奶貓,聽見腳步聲,擡頭望過來。
林晚晚隨着媽媽走到跟前,衝馮嬌嬌躬身施禮:“馮姑娘一切可好?”
“就那麼回事兒吧。”馮嬌嬌看着不大有精神,也沒有多說什麼話的意思,站起身,帶着林晚晚進了自己的閨房。
林晚晚的拜帖裏寫的很明白,就是來給玲瓏齋的玉做保養的,所以她一早就把東西拿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看着那一對兒鴿子血的墜子和一半的雙龍玉佩,林晚晚將細軟的白布取出來,細細的擦拭:“這佩的另外一半,姑娘可是給了別人?”
馮嬌嬌坐在那裏,看了一眼剩下的那一半,輕輕摸上去,觸手生涼:“是啊,只可惜人家並不喜歡,帶了兩日,便不見帶了。”
林晚晚也沒想到範博遠那日之後竟然在沒帶過,心裏不免有些可惜了這東西:“只怕也不知道這是個好物件兒,姑娘應該細細的說與他纔是。”
“不是東西的事兒。”馮嬌嬌多看那玉佩一眼,心裏都覺得憋屈:“多半啊,是人的問題。”
她自己想的通透,林晚晚也不好在說什麼,只管細細打理那些東西,偷眼看着馮嬌嬌,見她沒精打采的樣子,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可別是連點兒鬥志都沒有了,那今日,她算是白來了。
被重新擦拭過的墜子,越發嬌豔了起來,林晚晚託在手裏,給馮嬌嬌看:“姑娘你看,如今這樣,你在帶出去,更能豔壓羣芳呢。”
馮嬌嬌看了一眼,臉色微微好了一些,將東西接過來,拿在手裏揉搓着:“豔壓羣芳有什麼用,須得是能入的了那個人的眼,纔算是好東西。”
那個人……林晚晚心裏一轉,就想到了範博遠:“那看來,姑娘心裏的人,必然是個眼界高闊的人了?”
“當然了!”馮嬌嬌有些得意:“那樣的門戶,什麼好物件沒見過,更何況這些東西?只是我有好東西,人家也有,這好東西,也就不稀奇了。”
林晚晚既不懂范家是什麼樣的門戶,也不懂範博遠的眼界有多開闊,她只想讓馮嬌嬌精神一些:“姑娘這樣的出身,是咱們這稷山縣的人上人了,任誰怎麼樣,還能壓的過姑娘一頭?”
“林掌櫃生意做的這麼好,竟然不知道邢縣丞家的二姑娘嗎?”也不知道這位馮姑娘想到了什麼,眼睛竟然亮了起來:“我有什麼好東西,竟都比不過人家呢!”
什麼二姑娘三姑娘的,林晚晚哪裏有時間認識那麼多姑娘,她又不是範博遠。
可是她還是恭敬的含着笑,做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慕陽:“邢二姑娘?原來那是縣丞家的姑娘啊,怪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