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和秦掌櫃對視了一眼，心裏都覺着好笑，可誰也沒敢表現出來，林晚晚依着話，在旁邊坐下：“姑娘這一次來，可是有什麼示下？”
馮嬌嬌仔仔細細的看了林晚晚，冷不防的笑了出來：“你倒是個機靈的，得了便宜又會賣乖，也難怪這玲瓏齋的生意，越來越好了。”
林晚晚聽着，知道她是在說自己收了光寶閣的事情，既然她都已經提出來了，自己裝下去也沒有意義了，索性一笑：“全仰仗着姑娘厚愛，這幾日事忙，我原想着，等過了這幾日，去府上謝姑娘呢。”
“林掌櫃說笑了。”馮嬌嬌拿起茶盞，抿了一口：“這與我有什麼關係呢？不過是他許永昌兩面三刀，這種人的生意是做不長遠的，光寶閣關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這馮嬌嬌之前來，只瞧着嬌縱無理，但今日這幾句話說的，倒是讓林晚晚刮目相看，看起來，她這一次來，也是警告自己，不要到處亂說話，毀了馮知縣的仕途。
“姑娘說的極是。”林晚晚順着話音往下說：“再者玉器生意風雲變幻，恰如原石中的玉璞，誰也說不準的。”
馮嬌嬌點頭，覺得林晚晚是個聰明人，既然是聰明人，那許多事情，也就沒有必要繞彎子了：“光寶閣是怎麼關門的，咱們心裏都有數，從今往後，玲瓏齋可要打起精神來，不要步了光寶閣的後塵纔行。”
林晚晚挑眉，馬上回答：“那是自然，若是手裏得了什麼要緊的物件，定然是先送給姑娘看去，還是那句話，這滿稷山縣，誰大的過姑娘呢。”
她這幾句恭維的話，讓馮嬌嬌很是受用，玲瓏齋和光寶閣是稷山縣最大的兩個玉器鋪子了，現在都攥在她馮嬌嬌的手裏，看邢二姑娘還拿什麼張狂。
不過這幾次接觸下來，她只顧着玉器上的事情，竟然把最初來的目的給忘了，今日也是特意來，將當初的話補上：“林掌櫃也看的出來，稷山縣這麼大，我馮嬌嬌要的東西，絕不會落入第二個人的手裏，我馮嬌嬌看上的人，也斷沒有放手的道理，我與林掌櫃幾次相談甚歡，又如此信任林掌櫃，替林掌櫃清掃麻煩，林掌櫃，不會辜負我的吧。”
馮嬌嬌說着，摩挲了一下腰間的雙龍玉佩，林晚晚留意到了她的這個動作，便對她說的話，也心知肚明瞭。
既然馮嬌嬌把話說道這個份兒上了，那林晚晚就索性把話說開了也好，她看得出來，這件事對於馮嬌嬌很重要，兩個人這樣打啞謎，她心裏不會踏實的。
她是馮知縣的女兒，她不踏實，對自己沒有好處。
林晚晚收了笑容，拿出了幾分認真的模樣：“馮姑娘這樣說，也是給了我一個解釋的機會，不然，我還真不知道這話該怎麼開口。”
她停頓了一下，看着馮嬌嬌的眼睛：“我見到了雙龍玉佩的另外一半。”
“實不相瞞，姑娘既然是馮知縣的女兒，想必也知道我的來路。”林晚晚不緊不慢的說：“我家三將軍是爲國盡忠，我雖是妾，可也奉養着他的生母，並兩個孩子，說實在話，我沒有其他的想法。”
她說到這裏，是真情實感的哀嘆了一聲：“人倫一座山，忠孝一座山，我便是有向前走一步的意思，這兩座山也給我堵的死死的，這輩子，我只能生是白家的人，死是白家的鬼了。”
馮嬌嬌是聽過林晚晚的事情，但心裏並沒有多在意，只是覺得不愧是從宰相府出來的女兒，看玉的眼光極佳，如今聽了她這番話，只當是肺腑之言了：“林掌櫃既這樣說，那便是我馮嬌嬌的朋友了，今後若是有事，儘管來府裏找我。”
“林晚晚不敢高攀。”她見馮嬌嬌起身要走，便也起身相送：“只敢念着姑娘照顧之心了。”
馮嬌嬌擺擺手，讓她不必送了，自己扶着婢子的手，上了馬車，遠遠的去了。
林晚晚臉上的笑意漸漸落下來，她回想起自己剛剛的那番話，心裏像是壓了一塊石頭。
憑什麼呢？
她連什麼三將軍的面都沒有見過，平白給他養着母親妹妹和兩個孩子這麼久，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難道她後半輩子，還真要被“人倫忠孝”四個字給死死的壓住嗎？
當初是活下去都成問題，她沒有精力去想這些事，現下可以活的很好了，林晚晚心裏自然不平了起來。
她忽的想起那晚在自己房裏，白三爺的那雙眼睛，她便是要尋一個兩人，也定是要如他那樣溫柔的纔行。
只不過……林晚晚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若真是白三爺，她反倒不忍心拖累了他，瞧瞧他孤身一人的瀟灑，在看看自己這拖家帶口的。
耽誤人家作什麼呢。
站在門口胡思亂想了一陣，林晚晚最後只剩下一聲嘆息，想要轉身回去，可就在這個時候，玲瓏齋的門前有停下了一架車馬，旁邊隨車的婦人到了車馬前面，打開簾子，從裏面接出一個年輕女子來。
那女子穿着富貴，脖子上帶着白玉瓔珞，一併耳朵上的墜子，都是京中的樣式，面色清冷的打量了一下玲瓏齋上面的牌匾，方纔舉步進來。
林晚晚往旁邊側了一步，閃在了裏面，沒有出聲，秦掌櫃見了，便自己迎了上來：“這位姑娘，想瞧點兒什麼？”
“我不買你這兒的東西。”那姑娘開口，聲音清澈，也全沒有女兒家的羞澀，反是落落大方：“我來找，你們的林掌櫃。”
林晚晚原本還疑惑，這稷山縣竟然有這樣孤傲的女兒家，也是很稀奇了，再一聽對方是來找自己的，就愣了一下。
那姑娘沒有停，繼續跟秦掌櫃說：“勞您通報，就說邢家的二姑娘，有事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