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爺聽了林晚晚的話，也覺得心驚肉跳，而且他更加清楚，這些江湖人都是要錢不要命的主兒，如果真像林晚晚所說的那樣，那何老當初就算拿到了林晚晚身上的錢，也未必能放林晚晚回來。
他清了清嗓子，臉上像是帶了幾分疑惑：“原來，何老在稷山縣，還另有生意啊。”
另有生意這四個字，說的很有深意，何老聽了，臉色微微變了變，立馬改了剛剛那副兇狠的樣子，看着像是服了軟：“三爺這話說的，我老漢這麼大的歲數，能有什麼別的生意，估計是這女娃娃誤會了。”
“沒誤會吧。”林晚晚往前走了一步，湊近這個船伕：“你剛纔不還說，山不轉水轉，現下我想問問，若是我在轉到了你跟前兒，你想怎麼着啊？”
“我請您喝茶。”江湖人翻臉快，變臉一樣快，何老弓起身體，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胡說八道，林晚晚勾了勾嘴角，目光落在白三爺的身上。
白三爺站在何老身後微微搖了搖頭，示意林晚晚不要在追究下去，江湖人記仇，冤冤相報，只怕沒有個好結果。
林晚晚是能聽進去幾分白三爺的話，收了目光，往旁邊側了一步，將通往門口的路讓了出來：“那我林晚晚，就等着何老這盞茶了。”
何老吃了啞巴虧，也不敢說什麼，衝白三爺抱了抱拳，快步走了，林晚晚的目光從他離開的方向收回來，落到白三爺的身上：“三爺果然名不虛傳，三教九流，都是朋友啊。”
白三爺也不知道怎麼就把禍端引到自己身上了，三才一見林晚晚臉色不好，知道三爺在她這兒恐怕得不着好兒，連忙靠着牆溜了，生怕殃及到自己。
白三爺攤攤手：“夫人別生氣，原本也只是託關係打聽些事情，沒有多深的交情，夫人要是不想留着他，我給老闆娘去一封信，要了他的命即可。”
他只顧哄林晚晚開心，這話說出口，自己也沒有察覺什麼，可林晚晚心裏卻猛的一驚，之前問過三爺，他說自己只是一個商人，可一個商人，能這樣風輕雲淡的說着取人項上人頭的事情嗎？
一個商人，可以讓窮兇極惡的江湖人乖乖俯首稱臣？
林晚晚自知有時候是會被白三爺蒙了心智，可還不至於傻到他說什麼自己都相信的地步。
白三爺見林晚晚臉色變了，也忽的察覺到自己言語裏的不妥當，忙去找補：“隨口一說，夫人不必當真。”
林晚晚並不相信白三爺這句話，便深問了一句：“那不知三爺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和江湖人打聽的。”
“我不過是問問，和善居的事情。”白三爺站的久了，雙腿膝蓋隱隱作痛，索性就坐在了石凳上。
林晚晚挑眉，她也沒想到白三爺竟然因爲自己一句話，廢了這麼大的心力，一時間是把剛剛懷疑的事情就忘到了腦後：“我暫不打算，和和善居有什麼往來，三爺多心了。”
“王掌櫃爲人謙和，遇事是可以一忍再忍，一退再退的性格，但夫人不是，幾月之前，那戶人家去和善居門前鬧事，恐怕已經將壽安堂供出去了，如今和善居穩如泰山，倒黴的，就要輪到壽安堂了。”
白三爺輕聲說着，目光往和善居的方向瞟了瞟：“夫人這幾日難道沒有攏一攏壽安堂的賬目嗎？不覺得壽安堂最近往來的客人少了許多？”
林晚晚也是剛發現的這個問題，可她沒想到，白三爺也察覺了，她一直以爲白三爺做甩手掌櫃的段位要比她高很多，現在看起來，他也不是什麼都不管，只不過凡事，都在背後悄悄的看着。
於是，她試探着問了一句：“三爺的意思，是說這背後是和善居在搗鬼？”
“我不知道。”白三爺誠實的搖搖頭：“這種事情不好說的，所以我才找了人來打聽，何老說，和善居今日沒有什麼和州府上的聯繫，要麼是我們多心了，要麼就是他自覺對付我們，用不上驚動州府。”
“要真是和善居的話，那我們也不妨把城東的鋪子開起來啊。”林晚晚眼神裏，多了幾分慍色：“我們顧忌着他，他卻不識擡舉，既然這擂臺擺起來了，那不打上一打，我自覺是對不起他的。”
說心裏話，白三爺是很喜歡林晚晚這種性格的，他想着若是馭風軍裏的男人都能像林晚晚這樣，那收復噶納爾一族，也當真是用不上這麼多時日的。
“且在看看吧。”白三爺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把事情壓下去：“萬一和和善居沒有關係，咱們平白招惹了他，只怕會給夫人帶來麻煩，眼看着要到年關了，凡事等過了年再說，也不遲。”
林晚晚想了想，認爲白三爺說的很有道理，便暫且這麼定下了。
說到年關，今年過年，林晚晚自然是要留在這裏的，這轟轟烈烈的一大家子，也是要好好熱鬧一番纔行。
林晚晚近日總能想起剛到壽安堂的時候，家裏的人少，院子裏空蕩蕩的，現在可好，念兒梓蘭，一併石大娘帶着兩個不滿一歲的小娃娃，還有石老二和劉石，這院子裏反而像是走馬燈一樣。
相比之下，林晚晚是喜歡當初那個殺伐果斷的自己，可如今這麼多人都攥在她手裏，怎麼能不讓她凡事在三思量，三思而行呢。
過了幾日，王掌櫃的病也好了，他回來之後，林晚晚和王掌櫃說了壽安堂的情況，王掌櫃也拿不準是怎麼回事，不過往日裏他都在這兒坐診，說不定這幾日客人驟減，是因爲自己不在這裏看病了的緣故。
他回來了，想來生意就會好轉起來。
但十來天過去了，壽安堂一點兒起色都沒有，王掌櫃心裏，也開始嘀咕了起來，而三才，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暗暗的摸進了和善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