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就猛的向前爬了幾步,一把抱住了林晚晚的腿:“我說!我都說!這一切都是柳郎中指使的!”
內堂鴉雀無聲,就連外面圍觀的百姓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不多時,外面譁然一片,馮知縣整個人都繃直了身體。
其實誰是誰非他早就知道,只不過他沒想到錢肖竟然真的敢把柳郎中咬出來,這是……不打算要命了嗎?
馮知縣嚥了口唾沫,言語上有些艱難:“你不要隨意攀扯!將事情一五一十,細細道來!”
“不敢……”錢肖費力的磕了個頭,原本不敢兩個字是對馮知縣說的,可他卻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林晚晚:“不敢攀扯!”
“我原是和善居的一名夥計,柳郎中看我機靈,常派我做些與他人不同的活計,年前,柳郎中因壽安堂牽頭義診一事,懷恨在心,便囑咐我在稷山縣尋急需用錢的人戶,供他驅使。”
“我也因此,找到了姚家人,柳郎中暗中命姚老頭喫下龜息丸,以保三日內假死之像,以此來訛詐林掌櫃的壽安堂,又命我混入其家中兒女,一方面做消息傳遞之用,另外一方面,就是監視他們的舉動……”
“你胡說!”柳郎中徹底慌了,他騰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指着錢肖:“你到底收了這個女人多少錢!趕在馮大人面前信口雌黃?”
林晚晚一聽這個話,氣的想笑,他們之間狗咬狗,怎麼還牽扯到自己身上來了?
可沒想到,這話根本沒用林晚晚來反駁,錢肖自己就把柳郎中給懟回去了:“柳郎中,你說我是你七日之前攆出鋪子的,可實際上四日之前我還在你那裏跑腿幹活,來來往往的稷山縣百姓,多少都看到了。”
“而且,我與姚老頭一家根本沒有關係,我只是受柳郎中的指派,去監視他們一家的。”
錢肖喘了一口氣,腿上的疼痛讓他沒有在繼續說下去,但這已經足夠將柳郎中逼的啞口無言了。
柳郎中眼見着自己沒有了掙扎的餘地,便立時轉向馮大人:“大人,這人全完是一派胡言,還請大人……”
“閉嘴!”馮大人忍無可忍,敲了一下手裏的驚堂木,喝住了柳郎中的話。
他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服:“鬧哄哄的,沒個消停!”
“來人!柳郎中、錢肖和姚家的人,一併收押!林氏回壽安堂等候消息,此案隔日在判!”他匆匆丟下一句話,便回頭走回了裏面。
看了這大半天的熱鬧,也沒什麼結果,外面的百姓一鬨而散,衙役上來,把幾個人拉走,內堂只剩下了林晚晚、業千和王掌櫃,三個人面面相覷,沒多大一會兒,就有人出來把他們三個也給攆走了。
林晚晚折騰了一天,也頭昏腦漲的,原本以爲挺簡單的事情,鬧的這麼亂,人也越牽連越多,她覺得自己得好好捋順一下。
回到了壽安堂,沒想到除了壽安堂的夥計,秦掌櫃和張君陽也都在,他們以爲能等到一個結果,可林晚晚將事情說了,大家也沒想到最後等了個隔日在判。
林晚晚也拿不好主意,轉頭看了一眼白三爺,白三爺放下茶盞,抿了抿嘴脣:“等塵埃落定再說吧,馮大人定了隔日,就說明這段時間他必然有些事情要做,先看看他的動向。”
林晚晚覺得白三爺說的有理,也就同意了,這三個掌櫃的帶着自己家的夥計各自回去了,鬧騰了一天的壽安堂,也終於清淨下來,林晚晚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窩在椅子上喝茶,也和白三爺算賬:“打斷錢肖的腿,讓他認罪畫押的事情,是三爺吩咐業千做的?”
白三爺正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聽了這話,竟有幾分驚訝,回頭看了一眼業千:“我何時讓你打斷他的腿了?”
“我……”業千緊張起來,動了動嘴脣,找不到解釋的話,索性跪下去了。
“你們師徒不要做戲給我看!”林晚晚上一次被白三爺和三才兩個人耍的團團轉,這一次,她纔不上當:“你讓業千去審錢肖,難不成是供起來早晚三炷香的審嗎?你必是知道業千的性格,也知道只有他下手錢肖才能吐的乾淨,現在又來我這裏裝好人……”
林晚晚翻了個白眼,眼中帶了些鄙視。
業千低頭跪着,正想着怎麼認錯,聽見林晚晚的話,慢慢的擡起了頭,他好像是聽懂了林晚晚的話……
這下輪到白三爺尷尬了,他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我也只是……”
他說着,看林晚晚的臉色不好,想着再多的解釋也是藉口,還是乖乖認錯更有用:“……想幫忙嘛。”
他一退步,林晚晚反而沒辦法在埋怨下去了,只能撇撇嘴算了,白三爺拍了一下扶手,轉過頭看着業千:“還跪在這裏作什麼?等着夫人給你撐腰呢?”
“業千不敢……”業千這邊剛感覺到似乎被師父套路了,又被白三爺一聲呵斥嚇得都忘了,趕緊退了下去。
白三爺換上一臉溫潤如玉的笑,看向林晚晚:“錢肖……給夫人添麻煩了?”
“得了便宜又賣乖。”林晚晚挑眉:“三爺,我是在不信你的話了。”
白三爺眼看着這隻小狐狸越來越精明,也只能認命,做了個投降的姿勢,親自給林晚晚的茶盞添了新茶。
林晚晚從手腕上卸下那隻鐲子,遞給白三爺:“那這又是什麼意思,錢肖瞧見了,頓時就什麼都說了。”
“這是他母親的。”白三爺頭都沒擡:“他母親此刻正和石大娘在後院坐着聊天呢,錢肖是個重要的人,柳郎中的結果一日不出來,他母親就一日別想離開壽安堂。”
林晚晚心裏一抖,沒想到白三爺居然暗地裏能做出這樣牽制錢肖的事情來,真是……
她湊近白三爺:“你太可怕了了。”
白三爺手裏的動作頓了頓,擡起眼睛:“那怎麼沒見你害怕呢?”
“怕呀。”林晚晚一本正經的站起來,抱着白三爺剛剛填滿水的茶盞,一臉假笑的往後院走:“我是怕的要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