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秋水盈盈的眸子裏蓄滿淚水,滿是悲涼地苦笑道:“你說得對,我哪有資格叫你們厲家的最高掌權人爲爺爺。”
“就算爲你誕下女兒,你爺爺也根本不可能承認,我厲家孫媳婦的身份。”
宮晴雪臉上的悲傷太過濃烈,讓厲瑾年生出幾分說不出的焦躁。
記憶裏的那個,老是喜歡眉眼彎彎地笑着,露出晶瑩貝齒的鮮活少女,再也不見蹤跡。
現在的宮晴雪,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
眼睛老是紅成兔子,讓他心裏的火氣蹭蹭往上冒。
天又沒塌,他厲瑾年又沒死,哭什麼哭?
慫貨!
厲瑾年的視線落在宮晴雪開線的白色蕾絲裙上,瞳孔一縮。
猛地想起,結婚三年,沒見宮晴雪刷他的卡買過任何衣服。
唯一買過的東西,就是那袋hk的飾品。
自己昨夜爲了讓黎靜嫺消氣,還曾逼着宮晴雪交出來。
這件事如一根刺,刺的他心裏堵的要命。
厲瑾年暫時壓下心裏的猜疑,看着她嗓音冷漠道:“你就打算穿這身去接你爸?我們厲家是虐待你了嗎,穿身爛衣服?”
“厲小五,給太太拿十套新衣服來,快點!
垂眸侯在一旁的厲小五領命離開。
“我去找桃桃。”
宮晴雪也趁機離開,拉開病房門走出去。
她實在不想跟狗男人獨處,怕自己壓不住內心的恨意,會拿刀捅了他。
走廊上站滿層層疊疊的保鏢,見她出來默契地讓開一條道。
沒走幾步,宮晴雪與迎面走來的華小楓撞了個滿懷。
“小楓,你這是跟那個誰,那個了?”
宮晴雪一臉詫異地看着華小楓,見她的脣角腫的老高,滿臉淚痕
“我看到白叔叔抱着她在牆角親親,好羞羞呀。”
奶糰子一蹦一跳地舉着糖葫蘆從護士站跑出來,小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大聲說道。
“你這死孩子胡說什麼?”
滿臉窘迫的華小楓,雙手捂着臉匆匆逃進女衛生間,關上門。
宮晴雪半蹲在地上,用手指點了點小傢伙挺翹的鼻尖,軟語道:“桃桃,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對華阿姨的名聲不好,只有男女朋友和夫妻之間,纔可以親親。”
奶糰子眨巴着大眼睛,恍然大悟道:“哦,那厲叔叔昨晚半夜跑來,把我跟華阿姨趕到隔壁病房去睡,是想跟你親親嗎?那你肚子裏現在有小寶寶了嗎?”
宮晴雪:
這是什麼鬼操作?
她昨晚抱着睡的人竟然是厲瑾年?
宮晴雪餘光瞥見保鏢們投來古怪的目光,她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轉移話題道:“不是,你厲叔叔找我只是問點事,走,我帶你去喫早餐。”
一大一小牽着手回到病房,洗手喫飯。
茶几上熱氣騰騰地擺了一桌子,有火腿三明治、雞蛋羹、各色小菜和一盤金黃色的蛋卷。
奶糰子歡呼着,主動跑去洗手。
然後坐在小板凳上,開始熱火朝天地乾飯。
而厲瑾年跟個冷傲的大爺似的,長腿交疊坐在沙發上。
他神色慵懶地端着牛奶喝完,拿起帕子按了按脣角,沉聲道:“宮晴雪,中午司機來接你去監獄醫院,接到你爸後就直接去西山別院,我開完會就過來。”
聞言,端着碗正要喝粥的宮晴雪,心猛地一沉。
頓時沒了任何食慾。
厲老此舉,分明是以父親的性命來要挾自己!
得趕緊想個法子。
她靈光一閃,直勾勾地盯着奶糰子的臉看,忽然驚叫道:“瑾年,桃桃還是個小嬰兒,不是這個孩子,你把我的桃桃帶到哪兒去了?我聽到她好像一直在哭。”
他將桌上的蛋卷夾給宮晴雪,停頓幾秒,沉聲道:“桃桃有些嗆奶在觀察室,有醫生在照顧,你快點喫完飯,我帶你去看她。”
宮晴雪盯着碗裏,邊緣有些焦黃的蛋卷看。
恍惚間好像看到了
擺在厲家餐桌上的那盤蛋卷。
她以前很喜歡把酥脆的蛋卷碾碎成渣,與白米粥混在一起喫,咬的“咯吱”脆響。
厲叔叔也知道這一點,特意囑咐廚房每天都準備這道美食。
他一臉慈祥地看着自己喫,眼神溫柔而悠遠,像是在緬懷什麼一樣。
現在她才明白。
厲叔叔是透過自己,在看天上的媽媽。
想到至今還是植物人的厲叔叔。
宮晴雪心裏一痛,溼了眼眶,將蛋卷碾碎混着米粥和淚水,小口吞嚥着,吃了個乾淨。
喫過飯,厲瑾年帶她來到新生兒觀察室在看孩子。
隔着透明的防護玻璃。
宮晴雪看見一個裹着粉色包被的女嬰伏在護士肩頭,小臉皺巴巴的在蠕動嘴脣。
奶漬順着小傢伙的嘴角,流在護士肩頭。
發現有人在玻璃外觀察,女嬰擡眸,好奇地看了過來。
宮晴雪怔怔地注視着女嬰的眼睛。
腦海裏猛然閃過,當年桃桃黑亮的眼睛。
桃桃出生六個小時,因爲嗆奶被抱去觀察室。
自己不顧剛生產完的虛弱,堅持要來觀察室看孩子。
見厲瑾年舉着雙臂將女兒,直挺挺地端着。
姿勢僵硬。
就跟端着一盆滾燙的熱水似的。
他寬大的手掌託着孩子的腦袋,滿是嫌棄地護士說:“什麼鬼?我女兒就長這模樣?跟個小老頭似的,醜死了!”
女兒瞪大眼睛,一邊打嗝一邊仰起頭,好奇地看着厲瑾年。
小傢伙嘴角的奶漬,滴滴答答地浸溼了男人穿的白襯衣。
“看我幹什麼,再瞎看我掐死你!”
厲瑾年的嗓音冷漠疏離,嫌棄地甩了甩衣袖上的奶漬。
小傢伙憋着小嘴,哭的撕心裂肺。
宮晴雪不忍再看,用手捂着嘴巴跑開,就被拽入一個堅實的胸膛。
熟悉的松木香氣無孔不入。
勾起了壓在她心底的傷痛。
“混蛋,滾開!”
宮晴雪掙脫厲瑾年的懷抱,大步抱進觀察室,對護士說:“我是孩子的母親,快把孩子給我,這是我的孩子,快點給我!
“哇哇。”
女嬰嚇得滿臉懼色,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護士嚇了一大跳,用手緊緊地護住哭泣的孩子,向後閃躲着解釋道;"厲太太,你認錯了,這是31牀產婦剛生的女兒,不是你的。”
“你瞎說,這就是我的桃桃!”
“她是因爲嗆奶,才送來你們觀察室的。”
“白香蘭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在這胡說,嗯?”
宮晴雪怒視着她,撲上去搶孩子。
就被衝進來的厲瑾年,霸道地攬入懷裏。
男人溫熱的手掌摸着她的髮絲,不停地安撫道:“晴雪,你別激動,這就是咱們的女兒桃桃,護士是新來的不瞭解情況,我這就把她趕出去。”
如夢驚醒的宮晴雪,拽着厲瑾年的衣袖軟語央求:“瑾年,下午我去監獄接到我父親,你送我們回雲城好不好?”
“你們厲家的醫院不安全,白香蘭隨時都會帶人把孩子搶走的!”
“我想帶着孩子回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