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雲問道：“書緣，鬱春修……這個人，現在對你而言，還重要嗎？”
安書緣怔了下，她在心裏把這個問題反覆想了幾遍，纔回道：“不重要，早過去了。”
“真的不重要嗎？”常雲又問道。
安書緣端起面前的茶杯，灌了一大口，重重地把杯子放下，擡頭對上一臉平靜的常雲，頓時煩躁了。
揉了把頭髮，沮喪地說道：“我不知道……感覺像一個早就在心裏枯死的東西，突然又活了過來！我不是說愛情什麼的啊，我的意思是……我，我不知道！”
常雲看了她一眼，淡淡問道：“你是不是最近見過他？”
安書緣點點頭，“見過幾次。”
“他現在單身。”常雲一臉肯定地道。
安書緣愣了下，“你怎麼知道？”
常雲笑了，“他要不是單身，你還會這樣？”
安書緣皺着眉，垮着臉，半晌才搖了搖頭，道：“我不是因爲想要跟他在一起，我是……唉！我好像見了他以後才發現，我從來就沒忘了他！”
常雲沒說話，只是拿過了安書緣的杯子，幫她添了茶。
安書緣怔怔地看着水壺中翻騰的花朵，壓抑着突然冒出來的委屈，輕聲問道：“常雲，喜歡一個人，真的可以喜歡一輩子嗎？”
常雲靜默片刻，點了點頭，“別人我不知道，安書緣，會。”
“可是，我和他之間，什麼都沒有，他就只是我心裏的一個影子啊！”
常雲搖搖頭，笑道：“那有什麼辦法，誰叫你安書緣天生就是頭倔驢呢！”
安書緣在好友面前，完全不想假裝堅強什麼的，雖然這委屈來得莫名其妙，她也還是往桌上一趴，吸了吸鼻子，扁着嘴，任由眼淚流了下來。
常雲坐了過來，輕輕撫着安書緣的背，勸道：“不要爲難自己，忘不了他，就去找他，給自己一個機會。”
安書緣搖搖頭，“我不想找他，我想離他遠遠的！我只想一個人好好生活下去，但他又總是突然就冒出來……”
“你剛纔說，跟他見過幾次，他是不是對你有所表示了？”常雲問道。
安書緣吸了下鼻子，嘟囔道：“常雲，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就是因爲他說了莫名其妙的話，做了莫名其妙的事，才弄得我現在跟精神病一樣！”
“所以，你該看清楚自己的心了。”常雲認真地說道：“從始至終，你喜歡的，只有他一個。”
“不是的！”安書緣辯解道：“那時候只是年少無知，我早就知道跟他不可能，後來，後來我不也是喜歡了于飛，還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嗎！”
“你確定你對於飛的喜歡，和對他的喜歡，一樣？”常雲問道。
“當……當然，當然是一樣的！”安書緣的回答連她自己都不信。
“女人對男人，可以有很多種喜歡。”
常雲說道：“大部分的喜歡就只是喜歡，其中有一種，叫愛。分辨起來也很容易，愛會讓人痛，而且，怎麼也忘不掉。”
安書緣默了，她心底一秒就否決了常雲的話。
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從來沒有認爲，自己對鬱春修的感覺是愛，那只是一種單方面的喜歡，十分單純的喜歡，僅此而已！
常雲見她默不作聲，嘆了口氣，道：“書緣你想想，這些年，你跟于飛在一起，他出去應酬，你不管，出差不管去多久，你不查，你以爲你大度嗎？懂事嗎？不是的。原因很簡單，你不愛他，愛是自私的，你真的愛一個人，就做不到大度。”
安書緣愣了，她心裏莫名的慌，辯解道：“不是，我愛于飛的，我承認剛開始並不愛他，可如果不愛，怎麼可以在一起生活這麼多年？他回來晚了我會擔心，他生病了我也會擔心，他出差了我也會擔心，他告訴我他犯錯了，我心裏也很難過的啊！”
“你想錯了！你把他當成了你的親人，你的親人背叛了你，一樣會讓你痛！書緣，你根本不知道愛情是什麼！”常雲認真地說道。
安書緣皺起眉，嘴硬道：“纔不是！要是沒有感情，我根本不可能跟于飛在一起生活這麼久！”
“感情不等於愛情。你以爲什麼是愛情呢？溫暖不是，感動不是，習慣更不是。”
“不是那個人，就算對你再好，你感動到死，也不會愛上他！”
“愛情，是讓你臉控制不住的通紅，心控制不住的狂跳，沒完沒了地想那個人，即便是沒有任何迴應，也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你想一想，你爲于飛臉紅過嗎？心跳過嗎？哭過嗎？醉過嗎？”
“我記得，慧慧跟我提過，鬱春修結婚那天，你喝了不少酒，醒來跟她說，你這輩子都不要再這樣喜歡一個人。”
“別……別說了！常雲，別說了……”
安書緣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拭了拭臉上的淚，轉頭看向窗外。
常雲嘆了口氣，起身走到店門口，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又輕輕走了回去。
安書緣緊緊閉了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腦子裏很亂，翻騰洶涌中她聽見心裏有個聲音在叫，纔不是！我對鬱春修，怎麼可能是愛！我只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曾經喜歡過他而已！
“怎麼了？生氣了？”常雲笑着輕聲問道。
“沒有，就是心裏亂……”安書緣扁着嘴，怏怏地擡起袖子蹭了蹭臉上的淚水。
“唉，這兒有紙巾呢……”常雲一邊笑着，一邊給她遞了張紙巾過來。
“常雲，我該怎麼辦？”安書緣悶悶地問道。
“你自己心裏是怎麼想的呢？”
安書緣想了一會兒，嘆氣道：“我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天，他會來找我，我好像，好像不太能接受這樣，我寧願還是像從前一樣，沒有一丁點他的消息，偶爾想起，偶爾夢裏見到。”
“我不想跟他有什麼，從前心心念唸的，可現在真的不想要了，大概，大概是過了那股勁了吧……”
常雲託着腮，看着安書緣，問道：“是不想要？還是不敢要？”
安書緣被問倒了，憋了半天，才喃喃道：“喜歡一個人，也不是非要在一起，比起真的和他在一起，我更願意讓他住在我的心裏。沒有期待的日子才能安逸平靜，我現在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
常雲微微一笑，道：“也好，放不下，又不敢要，那就繼續喜歡着吧。時間一直在走，也許有一天你會接受他，也許有一天你終於放下，兩個結果……嗯，也許都不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