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故事,透着愁緒和哀傷。
“因爲虞意安?”駱恆問。
虞意安告訴過他,她和初宜是表姐妹,從小在一處長大。他和虞意安認識得早,可能虞意安給初宜說過他?
初宜搖頭,給了一詞:“白馬水巷。”
駱恆那處驚不變的模樣終於破功。
瞳孔撐大,震驚流露出來。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扣住初宜的手腕,問:“你怎麼會知道白馬水巷?”
白馬水巷,那是他少年時光裏最昏暗的時光。
經常喫不飽飯,經常被酒鬼養父家暴,他一個人在家附近的巷子裏遊蕩,和當地的小混混發生衝突,從一開始被打,到後來一對多揍得對方爬不起來。
直到高一那年,酒鬼養父車禍身亡,他的人生纔得到解脫。
“因爲我認識你啊。”
初宜眼裏全是悲哀,替少女時期的自己而悲哀。
“駱恆,你從來沒有把我放在心上過,從來沒有。”
既然從未放在心上過,又何必抓着不放?
好聚好散,及時止損,對誰都好。
大雨沒有要停息的意思。
初宜站起來,問依然處於震驚之餘的駱恆:“現在可以分手了嗎?”
駱恆握住初宜的手腕。
她站着比他坐着時高,他仰頭,目不轉睛的望着她。
這一瞬間,初宜有一種自己可以俯視他的痛快。
“你是誰?你在哪裏認識我的?”駱恆問。
“我就是初宜,從始至終都沒變過。”
初宜先進了一趟便利店,出來時候拿了兩把傘。
其中一把放到駱恆面前的桌子上。
“再見,駱少。”
這句‘再見’,彷彿給這段關係畫上句號。
下次再見面,他們就不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而是盛晚棠的朋友和陸霽淵的朋友。
便利店收銀員目不轉睛的看着外面的男女,女人一臉淡然的打着傘離開,男人面色極其難看的握着那把傘。
帥哥被甩啦?
駱恆完全是被初宜說的話給震驚住。
他剛纔在腦海裏不停的搜索,但是記憶力從頭到尾都沒有初宜這個人或者名字!
等他回過神來,初宜已經撐着傘走遠。
初宜並不是軟柿子,她只告訴他‘白馬水巷’而不告訴他具體的,勾起他十足的好奇心,給她自己脫身的時間。
駱恆抓起那把傘,沒有撐開,疾步走進雨中,去追初宜。
還沒追幾步,遠遠看到一輛奔馳大g在路邊停下。
車窗落下,裏面的男人衝初宜說了句什麼。
初宜拉開副駕駛的門,上了車。
駱恆停在原地,捏緊了手裏的傘。
那是,景晏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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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醫生,你怎麼在這裏?”初宜身上溼着,有幾分拘謹和侷促,“抱歉,弄溼你的座椅了。”
“小事。”景晏解釋道,“沐小姐給我打電話,讓我幫忙找你。”
沐如依和駱恆沒有交情,也不知道駱恆平時在哪些地方落腳,盛晚棠懷着孕,她不想盛晚棠擔心,就沒有聯繫盛晚棠和陸霽淵,想到景晏和駱恆關係不錯,景深又認識初宜,就拜託了景晏從駱恆這邊着手,幫忙找初宜。
初宜立刻拿手機給初宜打了電話,報平安。
初宜心情不好,也沒有在電話裏多說,掛了電話就望着窗外發呆。
“初小姐,你得告訴我你家地址,我纔好送你。”景晏笑着提醒。
初宜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報了自家地址。
景晏眉梢微挑,似乎察覺了什麼,但是沒有多問。
初宜自小心思細膩,發現了他這個小細節。
“景醫生,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她主動開口,打破一車的沉寂。
景晏跟着導航,打方向盤掉了個頭。
“我記得你之前在阿恆那邊住,現在換地方了?”他分神瞥了初宜一眼,“和阿恆吵架了?”
他在問她地址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他們吵架了。
而且吵得應該挺兇。
否則初宜不會全身溼透的走在雨裏。
“不是吵架。”
初宜的雙手習慣性放在大腿上,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我和他分手了。”
奔馳大g猛地剎了一下車。
景晏降低車速,震驚的看向初宜。
初宜無辜的看向景晏,眨了眨眼:“景醫生,你……應該不會因爲我和駱恆不再是戀人關係,就不打算送我了吧?”
景晏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笑。
“想什麼呢?把你丟路邊丟雨裏,我師母就能把我丟門外。”
她表現得實在太正常,景晏才接到她的時候以爲她頂多是和駱恆鬧了點小矛盾。
現在知道是分了手,反而察覺出異樣來——太正常,就是異樣!
景晏分神去看初宜,卻見初宜已經偏頭向窗外,只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大雨未停。
奔馳大g在小區門口停下,女人到了家門口卻沒有反應。
景晏打開車燈。
初宜被突如其來的光線刺激得回過神來,下意識擡手擦眼淚。
動作一旦做出,就掩飾不住。
她僵硬的回頭,對上景晏擔憂而無限寬容的眼神。
眼淚一旦決堤,就再也止不住。
初宜的雙眼被淚水模糊,想到自己現在模樣,只覺得可笑。
那一笑,眼淚就更加洶涌。
反正都被人看到了,她乾脆趴在雙手上哭。
“嗚嗚嗚……”
女人嗚咽的哭聲響徹了整個車內空間。
景晏尷尬而無措,完全無從開口。
對他而言,安慰女人,比做手術難多了!
他僵了十來秒,給她遞了兩張衛生紙。
似乎不夠。
乾脆把一盒抽紙都給她了,讓她自給自足。
“對、對不起,景、景醫生,我、我不是故、故意在這裏,情緒失、失控的!”
初宜抽噎着擦眼淚,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沒事,你哭就是。”景晏想了想,問,“你和阿恆,方便說說麼?怎麼回事?雖然我沒什麼感情經驗,但是理論知識一向學得不錯。”
初宜搖頭。
不想提那個男人。
過了幾秒,想起景晏對自己的照顧,又道:“我和他,大概是沒緣分。”
“緣分?”景晏好笑,“初博士,作爲一個信奉科學的科研人員,你和我講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