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夏海斌一樣,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自殺”兩個字,可父親硬拉着她不許她走,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
這件事情並不單單是夏以陌心裏的痛,也是一個她無法去面對的傷疤,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同人說的。
夏以安用力的想要甩開父親,可男女力量的懸殊,讓她根本佔不到絲毫的上風。
越來越火大,也管不得那麼多了,對着夏海斌是大聲的吼:“以陌她爲什麼會自殺,夏海斌,你敢所你就什麼都不知道嗎,要不是你欠了那麼多的賭債,以陌怎麼可能會被抓去,又怎麼可能會被那些人給強暴,你毀了她的一生,現在還要攔着我,你是要看着以陌去死嗎,我和以陌,是不是我們倆都死了,你就開心了,啊?”
夏海斌鬆了手,夏以安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十萬火急之勢衝出了門。
夏海斌站在門口,腿一陣發軟,這纔開始一點點慢慢的回憶,回憶女兒以陌這一段時間以來的反常舉止,他有想過她或許受了很多苦,但做夢都沒想到這羣孫子會對自己最爲寶貴的女兒做出來這樣的事情。
“我去!”
夏海斌罵了一句,反手一個耳光重甩到了自己的臉上,跌跌撞撞着跟了出去。.七
他身長腿更長,沒幾步就跟上了夏以安。
夏以安剛剛跑出了別墅樓,就被父親給攔了下來,他壓低聲音問她:“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嗎,以陌她真的……”
儘管答案早就昭然若揭,可他還是忍不住的想要再問一遍,只要他不願意去相信的事情,就要再問一遍。
這不是真的,是夏以安在撒謊,在騙他。
一定,一定不是真的。
夏以安緩緩地擡起了頭,一隻手叉在腰上,那眼神跟兔子急了要喫人一般。
“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嗎,夏海斌,你自己闖的禍,還要來問我嗎?”
夏以安推了一把夏海斌,片刻不耽誤的往大門走去。
身後,夏海斌啞着聲音說:“我跟你一起去。”
腳步停下來,她回過頭去看了眼父親:“你去做什麼,還嫌不夠亂嗎?”
那語氣就是在說,他夏海斌就是個惹事精。
夏海斌當然是不樂意了,自己的女兒都被逼到要自殺了,他這個當父親的,就連去看一看都不行嗎?
意識到自己的態度不太好,夏以安軟聲道:“好好在家等着吧,我不會讓以陌有事的。”
夏以安往大門外走,站了站,又從車庫裏提了輛車開出去。
這一輛車是在幾天前,她二十二歲生日當天,薄景夜送給她的,這一回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捨得這麼大手筆,不過既然他送了那她就拿着。
反正薄景夜說了,她現在是薄太太,出門得有面子。
夏以安不知道的是,在她開着車離開沒多久,一輛黃色出租偷偷的跟在後頭。
她說得對,作爲父親,他實在太不合格,這兩個女兒,他對她們的關心都太少了。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夏以安將車子停好,掏出手機一看,六個未接來電,全部都是夏以陌班主任打過來的。
夏以安往大門內走,同時接起來電話。
“是以陌姐姐,你到哪兒了,麻煩快一點。”
“好的,老師,我已經進了大門了,我想問一下,我妹妹她……”
“來第三教學樓,你妹妹在頂樓天台上,要跳樓,你快一點。”
夏以安掛了電話,加快腳步往第三教學樓走去。
教學樓下,此時已經是圍滿了人,黑壓壓的全是人頭,幾名保安圍在樓前維護秩序。
夏以安人瘦,但身子重,擠進人羣裏也是費了很長一段時間。
第三教學樓總共七樓,她擡起頭往上望去,遠遠的只能看到樓頂上站了一個人。
夏以安眼前一片黑,頭也暈得厲害,恐是這幾年裏少與人接觸,一到人多的地方,就容易起排斥反應。
努力壓制住胃裏的噁心,不讓自己吐出來。
夏以安問旁邊的人:“到底怎麼回事啊?”
“還能怎麼回事啊,現在的小姑娘啊,也太不自尊自愛了,這麼小就在外面亂搞,這不,照片和視頻都被人給發到了學校官網,想不通,這不鬧自殺嗎!”
說話的女人三十歲左右,看上去像是學校裏的某位老師。
“要我說啊,這就是活該,還有臉鬧自殺,像這樣的社會不良風氣,學校早就該治一治了,像這樣的學生就該開除,免得帶壞了其他人。”
“是該好好管一管,現在知道要臉了,事情都發生了,擱這兒自導自演給誰看呢,像這種壞學生,堅決不能姑息。”
“……”
四周,忿忿不平的學生家長們七嘴八舌的討論開。
樓頂,夏以陌看着下面黑壓壓的人羣,她好似能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麼,能看到這些人臉上的表情,風颳得很猛,衣服、頭髮在風中亂舞,她閉上眼睛,兩隻手臂伸展開來。
“不好,這女孩要跳樓,快,把救生氣墊撐起來。”
保安的話在耳邊響起:“來幾個人,到樓上去看看,穩定一下跳樓者的情緒。”
夏以安搖晃了一下自己的頭,對着樓上大喊:“以陌,以陌,是我,是姐姐。”
相隔得實在太遠,儘管已經喊破了嗓子,在樓上也是聽不到的。
緊捂住肚子,小傢伙又在肚子裏踢她了。
長長吁了口氣,夏以安往樓裏面衝,卻被保安給抓了回來。
“我是她姐姐,我……能不能上去看一看她?”
她解釋,在得到准許後大步上了樓。
身體是極其的不舒服,整整七樓,每上一個臺階都是一場爭分奪秒的賽跑,夏以安喘着粗氣,也顧不得肚子裏小傢伙的折騰,扶住欄杆往樓上走。
因爲懷孕,兩條腿本就浮腫,一路上了七樓,到達樓頂,她覺得整個世界好似都懸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