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你接吧!”
薄景夜看向她,肯定的點頭。
按下接聽鍵,想了想又將免提打開。.七
“你好,請問夏海斌夏先生同你是什麼關係?”
一個年輕的男聲從電話裏傳了出來。
一聽到對方提到“夏海斌”下意識的,她就要掛電話。
那個聲音繼續在電話裏說:“夏先生喝農藥自殺,我們發現他的時候屍體已經僵硬了,從他身前的手機裏我們找到了你的聯繫方式,請問小姐你同死者是什麼關係,方不方便來我們警局錄一下口供?”
“我是他女兒,你說我爸爸他……”
後面的話沒問得出口,怪不得,今天一整天,她一直隱隱覺得不安,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但卻怎麼樣都沒料到,會同夏海斌有關。
“初步推斷是喝農藥自殺身亡,頭部有傷,死者在生前應該是先用啤酒瓶自己砸破了頭,另外,房間裏的燈管也是壞的,指紋,腳印都鑑定過了,完全吻合,不可能是他殺……~”
夏以安將手機拿到一邊,看一眼薄景夜:“我可以去一趟嗎?”
“可以,我陪你一起去。”
夏以安“嗯”一聲,將手機重新拿起,對着電話裏說:“好的,我知道了,我準備一下馬上過來。”
正要掛電話又突然想到什麼,問電話裏的人:“我可以去現場看一看嗎?”
夏海斌是多麼惜命的一個人啊,之前被人追債,天天居無定所走投無路之時都從未想過要自殺,他怎麼可能會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太意外了。
電話那端,男人顯得有些爲難:“女士你放心,現場我們保護得很好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跡。”
想了想又道:“如果你非得到現場的話,我們這邊也是可以安排的,畢竟你同夏先生的關係……總之,你請節哀。”
夏以安掛了電話。
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樣的一種感受。
難過有一些,但更多的是惋惜。
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是同自己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父親。
哪怕他再十惡不赦也是自己的父親。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薄景夜開車將她送到了現場。
遠遠的就看見有警車停在了樓下,還拉起了警戒線。
兩個人往樓裏走去,警察站在樓下,邊走邊同她說起細節。
門被打開,裏面噴了消毒液,戴上口罩直接進了臥室。
臥室內很黑,窗簾遮住了光,味道比外面還要更濃一些,腳往前一伸,便踢到了一隻酒瓶,這樣的酒瓶子房間裏散落得到處都是。
夏海斌這是喝了多少的酒啊?
夏以安開了燈。
房間內一片狼藉,地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過了,但牀上還殘留着一些。
很快,在角落裏她很快找到了一隻白色的瓷瓶,湊在瓶口聞了聞,味道有些刺鼻。
夏海斌應該就是喝了這瓶子裏的東西才……
往前兩步,地上還散落了幾張照片,都是一些合照,都是年輕時的夏海斌同母親拍的。
夏以安盡力維持的悲傷在這一刻徹底崩塌,蹲到地上小聲哭了出來。
將照片一張張的撿起來,收進信封之中。
而後走出去。
坐進車裏,夏以安將頭靠在薄景夜身上,手緊緊的拽住那一沓照片。
腦海中不時回想着上一次同夏海斌見面還是在母親的葬禮上,一個勁的往裏闖,但被她給趕了出去,但沒想到這一面竟然成了他們父女的訣別。
可以說夏海斌的死跟自己是有直接的關係,是她的話說得太過絕情,纔會讓他感覺生活失去了意義,是她親自逼死了自己的父親。
想象不到,曾經她最愛的親人有一天竟然就這樣死在了自己手裏。
夏以安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臂上,頭埋進膝蓋上,壓低聲音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到了警局,做完了口供,又緊接着趕去殯儀館。
是那邊打的電話,說是屍體已經放了兩天兩夜了,如果再不處理他們只能自己私自處理了。
在殯儀館內,夏以安見到了夏海斌。
滿身的鮮血,屍體僵硬,已經有些發臭了。
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還能依稀聞得到酒味,臉部浮腫,已經是看不清本來的模樣了。
曾經的夏海斌在她心裏是一個多麼傲骨風姿的男人,那是一個如山般屹立不倒的人,如今卻是落得這般下場。
夏以安擦乾眼淚,沒讓自己哭。
只是唏噓。
薄景夜將夏以安拉開,他想安慰她兩句,但最終是一句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甚至他在心中有一絲的慶幸,像夏海斌這樣的人,死了倒也乾脆,沒有了牽絆,從此以後,他們總算是可以開始他們簡單幸福的小日子。
同殯儀館的人約好了火化時間,夏以安被他匆匆帶回了家。
那樣晦氣的事情不能被她親自看到。
一回到家,夏以安便將自己關在房間裏,還反鎖了門,這一呆便是兩天,無論薄景夜怎麼敲門她也只當是聽不見。
兩天之後,一場葬禮悄無聲息舉行。
殯儀館內大堂,除了她和薄景夜兩個人便沒人了。
冷清成這樣,令人沉思。
大堂中央掛着一張黑白照片,象徵性的放了兩隻花籃,大堂內出奇的安靜,就連葬樂都沒有放。
夏以安跪在蒲團上,看着正中央的照片,眼淚終是崩了出來。
不知道跪了多久,夏以安突然擡頭,看向薄景夜。
“你能去接一下以陌嗎,爸爸走了,我覺得還是應該通知她一下。”
夏以陌是夏海斌生前最疼愛的女兒,無論如何她也該最後送他一程,盡一盡孝道。
“好,我去接。”
他沒有多問什麼,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薄景夜走後,她才哭出聲來。
“爸,對不起,我不是的故意的,我不該說那麼重的話,可我只是氣你不知悔改,沒想過真的要逼死你啊,爸,你能原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