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過了別人,誰又曾想着要放過她?
葉倩剛剛的這一翻話,如同是一根鋼針扎到了心裏,扎進最爲柔軟的肉裏。
她以爲,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理解她,至少,倩姨她會懂得自己,但一開口卻還是在爲別人說情。
也對,薄景夜是她的老闆,是她的大金主,他們之間的關係,千絲萬縷,斬都斬不斷,她又算得上是什麼?
夏以安雙眼通紅,那一雙眼如同被充了血一般。
捂住自己的頭,“啊”一聲叫了出來。
“放過他,爲什麼要放過他,他害死了我的媽媽,害死了我的孩子,我爲什麼要放過他,說實話,我現在活着的每一天,就是想要看一看,像他這樣的人,會有什麼報應。”
說完,脣角微微一勾,發瘋一般將葉倩往出推。
“你和他是一夥的,你們都要來逼我,我不要再聽到你說話,你出去,出去!”
薄景夜剛準備離開,就聽到樓上傳來一陣激烈發狂的叫聲,他趕忙上了樓,遠遠的就見夏以安將葉倩給推出了門。
夏以安情緒十分激動,完全不受控制,門被她給狠狠砸上。
不多時,裏面傳來女人發了狂的笑,光是聽着都令人發怵。
葉倩站在房門口,輕叩了幾下門,裏面有腳步聲,但等了許久,卻是不見人來開門。
“以安,以安,你開開門,你別這樣,是我說錯話了,你開開門好嗎?”
葉倩一邊叩門,一邊大聲喊着,裏面就連動靜都沒有了,夏以安將自己關在裏面,不知道是在做什麼,或者說她正在打算做什麼。
葉倩衝薄景夜搖了搖頭。
他問:“連你都被她給趕出來了?”
葉倩無奈嘆氣:“是啊!”
“薄總,以安她,她剛剛纔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別說是她了,就連我,一下子發生這麼多的事情,我怕是還不如她呢,所以,多給她一些時間吧!”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所以,慢慢來吧,如果她不能自己想明白,誰都幫不了她。
葉倩的話剛一落下,薄景夜突然用力的叩着門。
“夏以安,開門,是我,快開門,把門打開。”
迴應他的只有沉默,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但薄景夜並沒有停下來,隨着敲門聲次數越來越多,原本平靜的臉上慢慢的也覆了一層冰霜。
“夏以安,我再說最後一遍,把門打開,你以爲你躲在裏面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你以爲你不想面對我就可以不面對了嗎?”
裏面仍舊沒有動靜傳來。
葉倩在一旁勸解道:“薄總,你別這樣,給她一些時間吧,你這樣會嚇到她的。”
嚇到?
夏以安雖然只有二十二歲,但該經歷的不該經歷的都經歷了個遍,這顆千瘡百孔的心早就是破碎不堪,還有什麼是她所承受不了的,又怎麼能輕而易舉就將她嚇住。
薄景夜越想心中越是惱怒,一腳將門給踹開,門板猛的晃了一下,防盜鎖裂開,可想而知,這一腳,他是有多用力。
薄景夜他這是跟門有仇還是跟她有仇?
夏以安眼神裏空茫茫的,薄景夜雖然氣憤但卻捨不得責罵她。
她擡起頭,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快速的撇過了頭。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又或者說,一個仇人。
“夏以安,我認輸,我投降好不好,既然你願意瘋,那以後,我就陪你一起瘋。”
他聲音輕緩柔和,完全沒有了剛剛敲門時的那一種霸氣。
葉倩在門口站了站,見兩個人相處時的模樣,她開口道:“薄總,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就先回去了。”
往裏看一眼,又道:“以安,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改天空了,我再來看你,好嗎?”
薄景夜朝葉倩揮了揮手,門被輕輕關上,走廊裏傳來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葉倩真的走了。
她今天來這裏本來就是來勸夏以安的,勸和不勸離,現在兩個人既然相處沒問題,她自然也是沒有多呆下去的必要了。
等到葉倩人一走,薄景夜高高的身軀像是瞬間被人給抽走了氣,軟軟的癱在牆上。
“以後,你願意瘋就瘋,願意傻就傻,我陪你一起瘋,陪你一起傻,我們兩個人,一個是大傻子一個小傻子,大傻子永遠陪着小傻子,一起手牽着手對抗這個世界的邪惡,夏以安,你說好不好?”
夏以安顯得十分安靜,頭低低的靠在薄景夜懷裏,她好像哭了,但卻不讓自己發出來任何的聲音。
也不知道這樣過了有多久,她才擡頭,空洞無神的雙眸望向男人。
“薄景夜,我……”
她開口,脣角往上,勾起一抹淡笑,明明是笑着,卻是說不出的苦澀。
“我只是,只是有些接受不了,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凡是靠近我的人都會被炸得面目全非,我是一個不詳的人,這一段時間,我一直都在想,媽媽的死,爸爸的死,還有以陌,她那麼恨我,這一切其實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可我卻把所有的恨都轉到了你的身上,好像只有讓我恨着你,我才能讓自己少一些的罪惡感,才能夠說服自己活下去。
夏以安捧着他的臉,這一張臉還是那麼的好看,令人心動。
“阿夜哥哥!”
夏以安喊着這一個魂牽夢縈的名字:“你會怪我嗎?”
他倒是想要怪她,怪她太有情有義,就像葉倩說的那樣,她比他承受的要多得多。
他又有什麼資格可以去責怪她,他捨不得。
“阿夜哥哥,其實,早在那些人將那些釘子打在我的身上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的孩子保不住了,我只是不敢去相信,我不相信我的孩子她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我,我只能是以這樣的方式來折磨我自己,也折磨你,好讓自己去相信她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