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感覺她在交代遺言一樣。
“別亂說了,你好着呢,按時喫這個藥,等這個藥撐不下去了,我就帶你去各國各地去治療,總有一個地方能治好你的病…我們一定可以白頭到老的。”
顧言現在喫的藥,是抑制漸凍症發病的藥,顧言現在這個狀態,去醫院檢查也檢查不出來是漸凍症,等到顧言真的發病確診那一天,他就帶着她去求便天下名醫…
如果最後真的醫治不好,他就陪她一起死…不管用什麼辦法,他都能和她走完這一輩子…
顧言乖乖吃了藥,伸手攬住許穆閆的脖子,她從沒如此主動的掛着他。
許穆閆也很配合,微微低身,一手探到腿處,將她抱在懷裏送去了臥室。
…
今晚的星空很明朗,月光透過窗子打在寬敞的辦公室內,鋪成一條銀光路。
銀光旁,一道黑影坐在辦公桌後的辦公椅上,背靠着椅子,兩手搭在腹上。
桌子上,擺放了一摞厚厚的文件,是剛剛被翻看過的。
謝銀楓盯着那摞文件看了許久,拿起桌上的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爸,我感覺,已經被發現了。”
電話那頭傳來沉重的呼吸聲,卻許久聽不到回答。
“爸,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事實上,謝銀楓並不害怕他們查過來,因爲他已經將所以可能定罪的證據都摧毀乾淨,他的反偵查能力很強。
可他還是詢問了自己父親的意見,畢竟這一切都是他謝老爺子讓做的。
電話那頭的謝父思考片刻,輕聲迴應了一句:“將那五個公司的股份處理乾淨,還有,你怎麼敢跟警方打交道的!”
謝父的話中帶着幾分責怪,他們做生意的,多少要沾點利益上的官司,和警方交好,對於他們來說沒有好處。
謝銀楓沉默,他也沒想過和顧言交好,只是,他喜歡這個女孩子。
身爲謝家的孩子,他從小到大都聽從家裏的安排,從牙牙學語,步履闌珊,再到學校的選擇,專業的選擇,再到現在的子承父業,從始至終都是謝家安排的。
他就像一個機器一樣,認真執行着父親交給他的每一件事,包括不能接近女色。
接下來,就會是家族聯姻,用他的一輩子去換謝氏在商界的地位。
“爸,我問你,如果我不按你的要求辦事,後果會怎樣…”
他受夠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半響,才傳來謝父的迴應:“死。”
話音剛落,謝銀楓就聽到了手機中的一陣忙音。
死…
這個簡單的一個字,卻讓謝銀楓心底發涼,他不由得想知道自己在父親心底算什麼…
孩子?工具?亦或者…作品?
他看着還沒熄滅的手機屏幕,是通話記錄的列表,顧言兩個字停在熒幕上,扯的他心裏發酸。
從和顧言相識到今天晚上所經歷的一切都在謝銀楓腦中反覆播放…
或許,他該自首…
…
早上六點,顧言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她迷迷糊糊的摸向牀頭櫃,摸到手機後並沒有看來電顯示,而是很自然的接聽了電話。
“喂…”
“顧警官,柳先生他們回來了,你要過來嗎?”
她這樣想着,起身穿鞋,一邊應付着徐警官,請他務必等她到了以後再審問。
睡在她旁邊的許穆閆兩手枕在腦後,看着匆忙披上外套的顧言,嘴角不禁勾起。
這丫頭…
這個時間還早,路上沒有什麼出租車,顧言只好自己開車趕到警廳。
到了審訊室後,就見一名年紀不算大的中年男子坐在徐警官對面,那人神態自若,好像酒店的案子跟他無關一樣。
“你是…董事長?”
單看外貌,顧言還真不覺得他是謝氏的董事長,因爲他看起來太年輕了。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微微點,態度很謙和:“我是,柳家的事給你們添麻煩了。”
“麻煩倒是沒什麼,就是,想請你解釋一下,13層的事。”
聽到這句話,坐在顧言和徐警官面前的男人一愣,隨即又保持了剛剛那個和諧的笑容。
徐警官湊到顧言耳邊,小聲道:“他並不知道13層的事。”
“什麼?怎麼可能!”
當初柳子意明明親口告訴她,13層是自己的父親親自要求他管理的,還講述了一個血腥故事。
過了這麼長時間,難道他們要告訴自己柳子意在撒謊?
男人看到顧言的表情,並沒有很驚訝,而是跟顧言講述了另外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
故事發生在十年前,柳家那時的家業還沒有做起來,一切都靠一個外人在支撐,那個人叫劉子生…
劉子生這個人家境很好,可他名下並沒有屬於自己的產權,他這一輩子,最喜歡幫別人做事。
而受利最多的,就是柳家。
“劉伯支撐了大半個柳家,在柳家最困難的時候也是他出手相助,這個人,很有能力…”
“當年,十三層出事,是我們誰都沒有預料到的,在聽說13層要封死的這個消息之後,劉伯突然說,他想用13層的房間。”
“我們也不好拒絕,畢竟他算是柳家的恩人,13層的鑰匙,其實不僅我有,劉伯也有,而我離開前,也確實將鑰匙交給了子意,讓他看好13層,但我所說的看好,其實也是指讓他看好劉伯…”
男子一口氣說完,話裏話外都在指控劉子生,他的言外之意無非就是做這些事的都是劉子生。
顧言帶着半信半疑的眼神看着他,她見過他口中的劉伯,那人敦厚老實,對柳子意特別照顧,看起來並不像什麼惡人…
“柳子意的口供中,曾說到過和他一起被收養的還有一個小女孩,叫柳子傾,是真的嗎?”
男人點頭,這件事他倒是沒有否認:“是的,那個小女孩叫柳子傾,她眉眼處與我走失的兒子有幾分相似,所以便給了她那個名字…”
“你是說,你走失的兒子?”
“是的。”
顧言深吸一口氣,皺眉道:“不好意思,我可以詢問一下你的年齡嗎?”
“57。”
男人說出一個數字,嚇得顧言和徐警官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五十七?可眼前的他筆挺的腰板,黝黑的頭髮,就連臉上也沒有任何皺紋,這樣的人,哪裏有五十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