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劍蕩燕雲 >第十一章 楊延昭
    如果要是夜色闌珊時來到州橋時,纔是州橋最好看的時候,那時候橋上燈火明亮,行人如織,各色小攤小販都會沿街叫賣,從華燈初上到夜半三更,不論什麼時候來,這裏都應有盡有。

    出了御街往東走,來到了東華門外,衆人被一座三層相高,五樓相向的建築吸引了,

    只見它各有飛橋欄檻,明暗相通,珠簾繡額,燈燭晃耀。遠遠的望去,它彷彿處於一片光霧之中。這便是汴京城七十二家酒樓中最著名的酒樓-“樊樓”。

    之所以說是樊樓是最著名的酒樓,不光是因爲它的建築宏偉奢侈,構思奇妙,最主要的是樊樓的酒、食物和藝妓。

    樊樓是有自己的特權的,樊樓之所以如此強盛,是因爲樊樓有着朝廷所特許的釀酒權。這是其他酒樓所不敢奢望的。

    大宋的酒、鹽、茶、鐵等都是朝廷壟斷經營的,其他人是不准許生產和販賣的,違反者都是重罪。

    而每年官府會配給樊樓五萬斤的酒麴,平均每天用酒麴一百三十七斤,可以釀酒五千五百斤以上,這些酒樊樓可以自產自銷,也可以散賣給其他酒樓。

    再說樊樓的藝妓,樊樓不僅提供酒食宴飲,還有許多的藝妓,也就是清倌人,她們大多都是賣藝不賣身,

    她們自幼學習琴棋書畫,個個都會察言觀色,熟絡人際交往,長袖善舞,能歌善賦,懂得客人的心理,使得很多來樊樓宴請親朋好友的人們都經常叫幾名藝伎作陪,或彈琴奏樂、或翩翩起舞。她們的存在更能活絡宴席氣氛,使得賓主盡歡。

    樊樓的藝妓在汴京城七十二家酒樓中也是首屈一指的,汴京的四大花魁中,有兩個在樊樓,這足可以看出樊樓藝妓的不同凡響。

    據說是因爲朝廷好多的達官貴人在樊樓有自己的利益,連皇室也有人牽扯進來。有這些的支撐,纔有衆人方纔所見到的大氣宏偉,氣勢磅礴的建築。

    正如後來曾在樊樓喫過酒宴的詩人曾經寫詩讚道:梁園歌舞足風流,美酒如刀解斷愁。憶得太平多樂事,夜深燈火上樊樓。

    一旁的陳子善張了張嘴,說道:“真是不來汴京不知道天下之所繁華,不來樊樓不知道樊樓之高雅啊”衆人也是一陣驚歎,頻頻點頭。

    衆人在遊覽了汴京城後,已經是臨近黃昏,便找了一家客棧休息。

    楊洪已經派了幾個府裏的小廝去各個城門蹲守,一有楊延昭的消息就立刻前來稟報;

    大宋北部邊境軍事重地--代州府。

    四月的北方,天氣微微有些燥熱起來,北方吹來的風中帶着一絲熱氣,彷彿預示着夏天提前到來了。

    楊延昭一家人到達雁門關時,已經是申時,他對妻子耶律金娥說道:“這雁門關的守將石寶吉與我是故交,你和孩子們先在客棧等我,我去通報......。

    華燈初上,代州城內萬家燈火慢慢亮起,星星點點的亮光勾勒着這座邊疆大城的繁華。

    代州府衙內,楊延昭和雁門關守將石寶吉依照賓主之序坐在會客大廳內,今晚石寶吉宴請楊延昭一家人歸國,特地請了代州府的名廚在府內烹飪做食;

    楊延昭在見到石寶吉寒暄了一陣後,在衣服裏拿出一封信交給石寶吉,他說道:“佑之兄,此信乃十萬火急,請派快馬速速送與朝廷,遼軍又要犯邊,請官家派兵遣將抵禦敵虜”。

    石保吉,字佑之,大宋開國大將石守信之次子,其人姿貌環碩,頗有武幹,以門蔭入仕。迎娶宋太祖次女延慶公主,拜駙馬都尉、兵馬都部署;

    石寶吉與楊延昭頗爲熟悉,兩人曾經在朔州並肩作戰抵抗過遼軍,彼此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昨天當他收到消息,並看到楊延昭並未陣亡,活着回來的時候,激動的不顧長官形象,跑過去把楊延昭抱了起來;

    一陣寒暄之後,石寶吉像個孩子一樣,還重重的在楊延昭胸口捶了幾拳,罵道:“四郎,你這麼多年沒消息,我還以爲你死了呢,哈哈哈哈”兩人皆攜臂狂笑。

    石寶吉讓自己的兒子與楊延昭的兒子結爲兄弟;若不是自己兒子已經定親,石寶吉還想讓自己兒子與楊延昭女兒定下婚事;

    楊延昭感動的對石寶吉說道:“佑之兄如此厚待我,我甚爲感激,他日若有事效勞,必當肝腦塗地”;

    石寶吉則拍着楊延昭的肩膀笑着說道:“四郎,你我皆是在戰場上換過命的交情,何須說這些”。

    第二日上午,楊延昭和家人坐上石寶吉贈與的馬車,拜別石寶吉後,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道路;

    石寶吉本想多留楊延昭幾日,以敘友情,但楊延昭思母心切,石寶吉也不便多留,在吩咐手下備好馬車與食物和水之後,便和楊延昭拜別;

    馬車一路而行,幾日後便來到了汴京府西,路過一處高坡時,楊延昭停住了馬車,和家人下車,站在高坡上俯瞰着汴京城的雄渾與繁華;

    在出了遼境後,耶律金娥便換了漢裝,一身輕易玄帶,頭髮盤成一個婦人髻,她眼睛很大,鼻樑高挺,異域風格的面龐伴着一身漢服,別是一番風韻;

    她身邊的兩個孩子,老大是兒子,名叫武兒,今年已經十一歲;老二是女兒,名叫離兒,今年八歲,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望着眼前巨大的繁華的城市,好奇不已;

    楊延昭望着汴京城,心中泛起無限悲愴,這一去快二十年了,今天終於又回來了;

    還記得上次離開汴京城時,是和父親、大哥、二哥、三哥一起出徵的,猶記得那時候自己還很年輕,意氣風發、揮斥方遒;

    而如今卻只有自己回來了;父兄們已經客死敵境,自己卻連他們的屍骨也沒能帶回來,不知道見到母親後如何跟她老人家交代;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楊延昭喃喃的念道,眼中已經滿含淚水。他已經快二十年沒有流過淚了,記得上一次流淚還是父兄們戰死之時。

    楊延昭仰頭止住淚水,嘆了一口氣,身旁的耶律金娥看到丈夫如此,上前一步挽住丈夫的胳膊,把頭輕輕的依偎在丈夫的胸膛,她要用柔情撫慰丈夫惆悵的心緒。

    楊延昭環手抱着妻子,長嘆一聲,轉身回到馬車繼續往前行去;

    馬車一路前行,快到達汴京西外城萬勝門時,楊延昭遠遠的看見一行人站在不遠處,其中一個非常熟悉,是楊府的官家楊洪,身邊還有幾個人,卻是他不認識的;他揮鞭快速趕去城門;

    雄健的駿馬牽引的馬車也吸引了很多路人的注意力,這年頭大宋十分缺馬,就是朝廷大員出門也基本是驢車代步,馬匹都給了前線的軍隊;

    而石寶吉給楊延昭馬車配的馬卻是軍中的河套戰馬,這樣的配置自然是惹得路人連連咋舌。

    “四郎,是你嗎,你終於回來了,”楊洪看到楊延昭下了馬車,乾癟的臉龐,已經老淚縱橫;

    望着楊延昭的臉楊洪又想起了十幾年前老令公出徵時的場景。他不待拭去眼淚,便趕緊快步向前走去說道。

    楊延昭望着這位闊別近二十年的老管家,心裏百感交集,楊洪從小看着他們兄弟幾個長大的,楊家也一直都是拿楊洪當家人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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