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衛生所裏的醫生對自己說的這番話。
趙茹急忙抓住醫生的手。
“大夫，我現在不能要這個孩子，能不能幫我做了？我不能留下他。”
醫生嚇了一跳，看眼前的姑娘年紀也不大，小夫妻一般這個時候剛剛懷孕，應該是喜出望外。
怎麼這位不要孩子呀？
急忙搖頭，“那不行，爲什麼不要孩子呀？你可別把這事情不當一回事兒。年輕的時候能要孩子還是得要，等到年紀大了，想要孩子，也不一定能要上。”
趙茹心急如焚，這孩子自己萬萬不能留下。
“我丈夫已經不在了，留下這個孩子，我怎麼養活呀？大夫，孩子的爸爸早就已經去世了。留下這個孩子，我根本養不活。”
醫生一聽這話倒是心生憐惜，畢竟寡婦帶着一個孩子確實不容易，連改嫁估計都不容易。
可是上面有政策。
“同志真的不行，上面有規定。你要是想要做流產手術，必須讓你家屬來，而且還得有你單位開的介紹信。沒有這些的話，我們不能輕易給別人做這種流產手術。
這是犯法的。”
這年月對於流產手術，這是有嚴格管控的。
趙茹撲通一下給醫生跪下了。
“大夫，求求你，求求您幫幫我吧！”
女大夫急忙把人扶起來。
“不是我不幫你，是我幫不了你，醫院有規定的。”
“你這個女同志趕緊走吧，真的，我幫不了你。”
趙茹拿着自己的化驗單走出了診室，結果和外面等着的李偉撞在了一起。
李偉伸手搶過她手裏的化驗單，看到上面寫着的已經妊娠一個半月。
臉上露出了喜色，畢竟這是自己的孩子。
“趙茹，既然已經有了孩子，你放心，我一定會負責任的，咱們倆立馬就扯結婚證，我保證我會把你和孩子養的好好的。”
簡直是意外之喜，憑藉這個孩子，自己自然可以把趙茹娶回家。
“我告訴你，李偉，你休想。我絕對不會嫁給你，這個孽種我也絕對不會留下。”
趙茹惡狠狠的一把把妊娠單搶了回來，撕得粉碎，扔進了垃圾桶裏，轉身就走。
醫生不幫她，她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她就不信，沒有辦法處理掉這個孽種，她不會嫁給李偉，死也不會。
就算她不能嫁給顧傑，可是一旦回到城裏，自己還有光明的未來，可是嫁給李偉呢？
李偉算什麼東西？
李偉家裏父親是工人，母親和幾個姐姐，哥哥全都是工廠附屬農場的種地農民。
認真的說這樣的家庭出身怎麼能配得上趙茹。
雖然嫁給顧傑這輩子不可能了，可是趙茹的心氣很高，她絕對不允許自己過的比別人差。
而且她也絕對不允許自己過的不如江小小。
她要讓顧傑看到自己是多麼的光芒萬丈，她要讓顧傑後悔，後悔當年這麼對自己。
趙茹的心很大，她的心裏從來都沒有李偉位置。
李偉看着被撕碎的化驗單，心沉到了谷底，他當然知道趙茹永遠不可能看上自己。
一開始李偉就明白，他和趙茹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他唯一後悔自己做錯了一件事，就是當初那一夜情不自禁，以至於到後來種下了惡果，玷污自己心中最愛的人，無論怎麼樣他不該強迫趙茹。
這是他欠趙茹的，所以無論趙茹想做什麼，他都會幫她。
這也是她在打穀場曬麥子的時候，聽到那些村裏的婦人說起來隔壁有一個村子的閨女懷孕不敢讓人知道，於是偷偷摸摸到了縣裏面找了一個黑市的醫生做手術。
結果弄得大出血，差一點死了。
好在人是救了回來，可是也夠嚇人的。
於是，趙茹還真憑着這麼模糊的一些信息，在縣城裏找到了黑市的醫生。
哪怕就是大出血，她也必須試一試，她可不想生下這個孩子，毀了自己一輩子。
敲了敲這一家的房門。
開門的是一個矮胖的女人打開門，居高臨下的蔑視，見到眼前的趙茹，看她的樣子眼神裏有着瞭然。
“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
不過這人聲音壓低，看樣子就不像好人。
趙茹窘迫的點點頭，恨不得鑽到地縫裏。
到了這個時候，她沒有其他好的辦法，這兩天她在打穀場幹活兒的時候，簡直是拼命的幹活。
又蹦又跳，上躥下跳，就是想把這孩子折騰沒。
可是也不知道是老天爺懲罰自己，還是這孩子命太硬，死活就沒有一點兒的事情。
趙茹是真的害怕等到肚子顯懷，到時候藏都藏不住，而且聽說月份大了，會讓母體有更大的風險。
“30塊錢。手術有風險，後果自負。”
女人把她讓進來，直接關了門，然後就伸出手來。
趙茹從兜兒裏默默的掏出手絹裏的錢，數了30塊錢遞給女人。
女人看了看，倒是很滿意，但凡來這裏做這個的，都是不能見人的女人。
自己要30塊錢，一點兒都不虧。
“行了，進裏屋，到牀上躺着去。”
趙茹默默的走進了屋子，看到破敗的小屋子。
窗子關得緊緊的，上面拉着窗簾。
屋子的正中央擺着一張類似做婦人檢查的牀。
旁邊的桌子上凌亂的擺着一些瓶瓶罐罐，還有各種機械器具。
看起來雜亂無章。
只有頭頂上的一盞昏暗的燈光，顯得整個屋子裏有點兒陰森恐怖。
趙茹不由的心裏有些害怕。
屋子看起來黑乎乎的，一點兒也沒有醫院看到的那麼幹淨整潔。
可是她知道，無論再去醫院怎麼求，人家也不會答應給自己做的。
一咬牙，脫掉衣服躺在了牀上。
不大一會兒，矮胖的女人穿了一身兒白色的醫生服，戴着白色的帽子和口罩。
趙茹是萬萬沒有想到，給她做手術的，就是這個矮胖的女人。
“這個是手術同意書，如果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兒，我們可是不負責的。畢竟你知道這種事情，不能說到明面上。你心裏得清楚纔好。你籤個字兒，咱們就可以開始。”
趙茹真的有點兒不想做了，可是想了一想，以後如果真的把這個孩子生下來，那自己這輩子就毀了。
“行，我籤。”
“你別緊張，很快就好的，疼也忍一忍。”
“我都已經做過好多這種手術了，你放心，經驗豐富，包你滿意。”
“縣裏也就我一家能做。”
“好好年輕的姑娘，不愛惜自己。”
話裏有看不起的意味，但凡到這裏來做這種手術的女孩子，哪一個能光明正大的告訴別人自己懷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