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廠門口的保衛說了一聲，人家打電話進去。
不大一會兒功夫。
一個幹部模樣的人走了出來，手裏拎着一個黑色的提包。
門衛立刻笑着打招呼，“吳科長，您來啦！”
那吳科長笑着和給門衛扔了一包煙過去。
“我一個親戚來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
吳科長看到站在門口的顧傑倒是眼前一亮，這小夥子通身的氣派給人的感覺倒並不像是一般的年輕人。
把人拉到走到路邊的樹林那裏。
這裏基本上沒人，也不會有路過的人，看到他們兩個在做什麼。
打開自己黑色的提包，拿出來牛皮紙包着的兩個包裹。
“這裏面是十斤奶粉。你給我15塊錢就行，奶粉質量沒問題，雖然說快到期，但是還有一年纔到期，老人，孩子喝都沒什麼問題。就是小心受潮，受潮的話，恐怕奶粉會結成疙瘩。”
顧傑二話沒說，掏出15塊錢塞進了吳科長手裏，順手把自己筐裏的一個小袋子摸了出來，一塊塞進吳科長手裏。
這個袋子裏有二斤茄子幹。
“吳科長，茄子幹一點兒心意，您回去當菜喫，下次還有這樣的好機會，您一定提前給我留着。”
吳科長倒是沒想到，眼前的年輕人會來事兒。
不光給錢給的痛快，而且人家還挺會鑽營，起碼自己拿到這二斤茄子乾兒的時候，心裏挺高興。
“你這個年輕人挺不錯，下一次我會提前給你留好，而且儘量給你包裝起來。”
對於自己也不過舉手之勞的事情，可是奶粉就會方便保存。
顧傑趕緊把兩個油紙包放進了筐裏，上面壓上了茄子乾和豆角幹，然後和吳科長告別。
這回深一腳，淺一腳來到了魏老爺子那裏。
敲了敲門，卻聽到院子裏有咳嗽的聲音。
“誰啊？”
“魏大爺在嗎？”
一開門，一箇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顧傑。
“你找我爸幹什麼？我爸病了。”
“誰啊？”
這個時候才聽到一個沙啞虛弱的聲音，一聽就知道這是魏老爺子。
伴隨着驚天動地的咳嗽聲音。
“老爺子，我是顧傑，小顧。”
“兒子，你讓小顧進來吧，我跟小顧說兩句話，不礙事兒的。”
中年男子只好往旁邊讓了讓放顧傑進去，然後站在門外打量了一下，門口沒看到有人注意，這才把門關上。
顧傑敏銳的感覺到應該是出什麼事了。
一進屋，就看到一個六歲的小男孩正從炕上下來，端了茶缸給老爺子，老爺子半歪着身子躺在炕上，身上蓋着被子。
才過了一個年，老爺子變化有點大。
鬚髮皆白，皺紋叢生，尤其是面色從那個時候有點紅潤，變得青裏透着白，眼下都是烏青，人有點瘦的皮包骨頭的樣子。
看着太嚇人。
顧傑坐到老爺子跟前的炕上。
“老爺子，您這是怎麼了？”
老爺子氣喘吁吁喝了一口小孫子端來的水，才緩過來。
顧傑幫着半撐起老爺子的身子，給老爺子背後墊好枕頭，老爺子終於舒服一點。
老爺子微微睜開眼睛，“小顧，我答應你們的事情恐怕辦不到了，你也看到我這幅樣子，我這一次終於把自己作死。過年的時候，以爲他們不會注意那些牛棚裏的人。
誰知道不過是讓他們到門口溜達了一圈兒，結果被那些他們抓到了。連累我也一塊兒……哎！”
現在連走個路，放個風都成爲奢侈品。
剛纔的男人走了進來，一邊給父親順背，一邊跟顧傑說。
“你就是我爹答應的那個人吧？實話跟你說，我爹現在幫不了你們。你們還是自己想折吧！因爲我父親這個人心善，平日裏對那些牛棚的人也不錯，結果沒成想就因爲讓他們出門放一次風。
結果我爹也被連累了，這一回我爹病的這麼厲害，就是被那些人折騰的。而且還把我爹的工作都嘛了，我爹這麼大年紀，馬上就退休了。結果弄成這個樣子。
你快走吧，我們真幫不起，你們也幫不動你們。”
男人的聲音裏透着不甘心和怒火，顯然他把顧傑當成連累他們的人。
這年月一個鐵飯碗丟了，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尤其是老爺子都幹了一輩子，馬上要退休。
“老爺子，真的對不住我，沒想到這一次的事情連累您了。我……”
顧傑是發自內心的感覺到歉疚，這個時候人們不敢輕易幫別人，就是因爲幫了以後的代價，可能是自己付不出的代價。
老爺子擺擺手，嘆了口氣，連上也是一臉的無奈。
“跟你沒關係，這是我自己做的事兒，再說了你找我，也給我送了雞蛋送了面。人不能光想着佔別人便宜，是我自己樂意這麼做的。行了，行了，年輕人，別聽我兒子瞎胡咧咧，跟你們沒關係。
不過以後得你們自己想辦法。可是你得小心一點兒，牛棚現在保不齊那裏有人盯着，一個不小心可是真的會陷進去人，我看着你這年輕人不錯。
你還是要長遠打算纔好。”
顧傑聽了老爺子這番話，也是心裏難過。
無論如何，從自己的背樓裏拿出來十斤玉米麪和豆角乾和茄子幹。
放下東西，他是轉身就走，根本沒給老爺子和兒子拒絕的機會，大步流星，就走出了院子。
中年男子拿着那一袋糧食和這些東西，想要追又沒敢追出去，手裏拿的這些東西太顯眼。
這樣是追出去，被鄰居看到，保不齊還有什麼風言風語出來。
也是嘆了口氣，老爺子看着兒子笑到。
“你呀，看走眼了，這孩子不錯，人家是有良心的。”
中年男子點點頭，他也沒想到。
那邊兒顧傑走出了巷子，一邊走一邊琢磨，這可怎麼辦？
魏老爺子不在那裏，門衛室剛換了新人，自己又不熟，冒冒然肯定不敢撞上去。
尤其是老爺子這邊兒剛剛被擼了，就是因爲牛棚的事情，不管這個新上任的人。
心善不心善，恐怕這個階段都不敢輕舉妄動。
自己想要接近牛棚，那恐怕是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