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苗苗這話說的自己都沒底氣,她覺得妹妹怎麼可能帶來豬肉白菜餡兒的包子。
這年月豬肉是稀罕的東西,每個月他們每個人連二兩豬肉票都沒有,就算有豬肉票去到縣城裏的供銷社裏,連豬肉都買不到。
江苗苗已經有五年沒有碰過一點兒肉星子。
他們這地方比別的地方還要偏僻,物資的供應相對來說短缺的很,就算是他們平日裏想買點兒肥皂洗衣服,那也得碰巧。
不然供銷社的東西不可能給他們留着。
可是又不能讓外人就這麼小瞧自己妹妹。
死活沒敢打開自己手裏的包袱,生怕手裏的東西讓妹妹剛纔所有的行爲真的成爲吹牛。
王曼冷笑道和其他的三個男知青笑呵呵地不懷好意的圍着江苗苗。
“沒吹牛?沒吹牛竈上現在火還正好,趕緊的把你妹妹那大肉包子和窩窩頭溜上吧,現在過熱水一會兒正好能喫,也讓我們見識見識這白菜豬肉的大肉包子。
我可是有兩年沒喫肉了。”
“對呀,這白菜豬肉餡兒的大包子,那可是稀罕東西,我有三年沒見到肉滋味,也讓我們見識見識,開開眼唄!”
“是啊,江苗苗別光說不練,趕緊把大肉包子拿出來。放心,我們不搶你的。”
“快拿呀!”
四個人咄咄逼人。
王曼就差伸手去拉扯江苗苗手裏的包袱。
“哼,裝什麼蒜呀!江苗苗,你妹妹看來可是個不老實的,一張嘴謊話連篇。”
“就是看起來年紀輕輕,可是道德品質可不怎麼樣。看來你們家的家教可不怎麼樣呀!”
“王曼,你閉嘴,我們家的家教輪不着你來說。”
江苗苗第一次橫眉立目,王曼看到江苗苗這幅樣子,不由得嘴角勾起,勾起了嘲諷的笑容。
“喲喲喲,看起來還生氣了?”
“哎呀,我們的江知青居然生氣了。生氣怎麼樣?我說的是事實啊。有本事你就把那白菜豬肉餡兒的大包子拿出來呀,讓我們見識見識,你妹妹沒說謊。”
“明明在那裏撒謊,扭頭還跟我們發脾氣!怎麼着撒謊還不讓人說?你們家的家教就是有問題,你妹妹是撒謊精,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家子都是謊話精。”
王曼得意洋洋的和其他的男知青圍着江苗苗冷言冷語。
“你們說誰是謊話精?”
突然之間一道聲音的加入,讓幾個人猛然回頭,卻看到江小小就站在門口。
挑開簾子的身影,顯得如此高大,女孩兒亮麗的臉上佈滿了寒霜。
“你們說誰是謊話精?無憑無據,你們就能說別人是謊話精。這就是你們的家教?看來你們就家教也好不到哪裏去!難道父母沒教過你,說話要講真憑實據。”
江小小聲音裏的肅然,讓眼前的幾個知青不由得心裏一凜。
這姑娘看着不好惹,和江苗苗似乎不是一個脾氣。
王曼卻冷笑道。
“哼哼,你就是撒謊了。我們難道還說錯了?既然拿了了白菜肉餡兒的包子,讓你姐姐拿出來,她爲什麼不敢拿呀?別在我們面前衝大蒜。
就算不是孤兒,恐怕你們家條件也不好吧,如果好的話,哪有不管自己親生女兒死活的。要不是這些年我們好心接濟,你姐姐能活到現在嗎?”
“接濟?那我倒要問問,怎麼個接濟法?”
江小小步步緊逼。
看王曼他們這些知青的德行,怎麼可能接濟自己姐姐,恐怕另有所圖吧。
王曼不由得往後倒退兩步,被眼前這女孩兒的氣勢逼得步步後退。
“就是我們接濟你姐姐,要是沒有我們接濟你姐姐,你姐姐每年才150斤糧食,哪能喫到秋收。”
“你胡說!我纔沒需要你們接濟。每年生產隊除了150斤糧食,還會補貼我80斤的殘疾人補助。到底是誰補貼誰?我雖然嘴上不說,可是你們心裏誰不清楚。
年年開春以後都是我從鄉里面去把這80斤的補助領回來。最後落到誰的嘴裏?難道你們心裏沒點兒數?我不說不代表可以允許你們在那裏胡說八道。”
“殘疾人補助?”
江小小猛然上前,一把抓住了姐姐的手,
“你說什麼?二姐,什麼殘疾人補助,你怎麼了?”
她剛纔看到二姐的樣子沒有什麼變化,除了黑了,瘦了,的確是身子比較單薄,看起來彷彿風一吹就能倒一樣。
這個年月誰家都是這副樣子,沒感覺出來有什麼變化。
可是一聽到說殘疾人補助,江小小可真是嚇了一跳,上輩子沒聽說過這件事。
江苗苗臉一下變色了,這件事她一直藏起來,誰都沒跟誰說,就是不希望家裏人知道。
如果今天不是逼到這個份兒上,她絕對不會說出來。
急忙安慰的拍拍妹妹的手,“沒事兒,沒事兒,姐姐沒事兒,你看我這不是跟好人一樣。”
“江苗苗,你也別說的那麼理直氣壯,你那殘疾人的補助,又不是我們逼你給我們拿出來的,本來你糧食就比我們少,拿出來補貼一點,大家在一起生活難道不是應該的。
再說了,你還能算個女人嗎?也就是仗着當年受的傷,縣裏年年給你補助。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才讓你年年能比我們多拿糧食。
可是那也並不意味着你們兩姐妹不是撒謊精。”
王曼急忙把話題扭轉過來,想要把話題引到撒謊的問題上。
其他三個男知青臉一紅,立刻轉了話題,他們也不想在原來那個話題上。
那個話題是他們理虧,畢竟殘疾人救助的糧食,他們都喫的肚子裏。
“就是明明是你妹妹撒謊,你爲了幫你妹妹掩蓋,居然扯些有的沒有的。你就說吧,你妹妹是不是撒謊?這是人品問題,道德問題。”
“就是這能喝喫糧食是一回事嗎?這是一個人本質的品質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