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我今天進了辦公室，我也沒跟你吵架，合理的跟您說出我的訴求。
你也說了沒錢，我也給出了方案，決定以後寸步不離的跟着您，有一點兒算一點兒。
是您不同意，既然不同意呢！您還大發雷霆，讓保衛科把我攆出去。
我相信今天我出了廠子的這個門兒，肯定再也進不來，見不着您也要不着錢。
要不着錢，我們滿福食品廠上下三十幾口人，可就都得喝西北風。
我可以喝西北風，可是那全廠上下三十多口的工人，家裏有家有口，您想想喫不上飯，他們也會爲難。
斷人財路，無異於殺人父母。
職工文化水平低，性格衝動暴躁，容易幹出點兒出格的事情。
比如說幾十個工人，帶着家屬，老的老，小的小到您廠門口拉一張條幅，上面寫着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或者是我們要喫飯，還給我們的血汗錢。
拉條幅事小，我想報社的記者他們知道這個信兒估計跑的比誰都快。咱們第一食品廠最近沒做過廣告吧？
我想以後就出名了，咱們的廣告費可以省了。
頭版頭條絕對幾天之內都是關於咱們第一食品廠的。”
趙廠長聽着這話，心徹底沉到了谷底，這小丫頭絕對不是威脅自己。
說這個話的時候，雖然口口聲聲說工人，就是因爲是工人法不責衆。
難不成市裏能不管這事兒，省裏能不管這事兒。
真鬧的這麼大，到時候第一食品廠不給也得給。
“趙廠長，要是保衛科的這些人衝動一下，上來想把我們工人攆走。一個不小心推倒了老人，或者弄傷了孩子，到時候這事情可就說不清楚。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個道理您明白。”
“當然做到這一點，我覺得已經足夠，您要是覺得您能扛得住這些壓力。還能繼續不還。
那我只能出一點兒不入流的手段，比如說把你們食品廠如何欠我們的外債。
或者說把趙廠長您的豐功偉業直接印刷到了紙上，弄成了小畫報，到處張貼，比如說您家住的宿舍區，比如說咱們廠門口。
滿大街都是這種小畫報的話，結果是什麼，您心裏應該也明白？
我是實在不到萬不得已，不想動用這種手段，覺得這種手段比較噁心人。”
這回趙廠長是背後冷汗直冒，這小丫頭要真用這種手段對付自己，那就太惡毒。
他已經48歲，瞅着在廠長的位子上呆不了幾年就要退休，臨老晚節不保。
光是想一想這丫頭準備做的事情，就一個頭兩個大，這丫頭這是明刀明槍的擺在他的面前，已經告訴你人家會怎麼做。
他丟不起這個人，第一食品廠也丟不起這個人。
保衛科長帶着四五個保衛科的幹事，直接衝了進來。
“廠長，就是他們兩個嗎？您放心，我們立刻把他們攆出去，保證再也不會讓他們混進咱們廠子裏來。”
擼起袖子，氣急敗壞道。
“你們兩個是乖乖自己走出去呢，還是讓我們把你們攆出去？”
小劉心驚膽戰的，跟在廠長的身後。
生怕真被別人架着胳膊給扔出去。
就在兩人馬上要邁出辦公室的那一刻，卻聽到趙廠長淡然的聲音。
“江廠長，留步。”
江小小嘴角勾了一個會心的笑容，她等的就是趙廠長的妥協。
趙廠長衝着保衛科科長說道。
“你們幾個先回去吧，我跟趙廠長要談談話。你們別亂來。”
怎麼會不後怕？
這麼嚴重的事情要是真的出了，他們第一食品廠算是到了風口浪尖。
趙廠長這個廠長是首當其衝會被追責的。
江小小帶着小劉轉身回來，滿面笑容。
“趙廠長，我就知道您是個心善的人，看不得我們這麼小的廠瀕臨困境，走入絕境。”
雙手握着趙廠長的手，熱情地連連感激。
趙廠長抽出他的手，用手擰了擰眉心。
“小江，我跟你說的話，也是真心話，別看第一食品廠是大廠。工人的工資，各種原材料，還有別人壓我們的貨款，我們也是很爲難。
欠了一屁股的貨款，現在還不回來，我真的現在給你拿不出來這筆錢。”
江小小臉上的笑容變淡了，微微失望的坐在椅子上低頭不語。
心裏道就是個老狐狸，又在跟她哭窮。
這一套手段上輩子她見多了。
“趙廠長，我們廠子也不容易，你們大廠這麼難，您想想我們小廠不就更難。我也是剛接手滿福食品廠。
處處要用錢，又要修廠房，又要去購置新設備，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
您說我們買一套新設備，如果不給人家把錢付清了，人家誰願意賣給我們呀？”
江小小有意無意地把話往設備上引。
趙廠長心裏跟明鏡兒似的，這丫頭精的跟個小狐狸一樣。
也是跟他哭窮呢。
突然之間，腦子裏靈光一現。
燙手山芋一樣的一堆設備如果抵債，抵給了這丫頭呢？
念頭在腦海裏一轉，又搖了搖頭。
這肯定行不通，他們這設備可是價值3000萬。
才欠她100萬，100萬把設備拉回去。
這可虧大了，他也沒辦法向上面交代。
“丫頭，我跟你商量點事兒。”
雖然這條路不可行，不能走，可是他把這難題扔給這小丫頭，是她接不起這些東西，可不是他們食品廠不想還債。
“趙廠長，你有什麼話您就說吧。”
“今天你也參加這場招標會，也聽到了我們廠裏有一套設備正往出轉讓。你看要不然這樣，我們這一套設備抵賬抵給你們如何？
這一套設備可是花了外匯300萬，摺合成咱們本國貨幣就是3000萬。剛纔你也聽到我跟那些廠長談的價格，最低可以1/5的價格拉回去。
你看看要不你籌集一點兒錢，把這個設備接回去？
反正你買誰的不是買，我們這設備可是日本進口的，以你們廠子的資格，你們連外匯批覆的資格都沒有，別說買這麼好的設備。”
就算是1/5的價格，那也是600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