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劉斌誠心誠意的道歉，二虎這才嘆氣。
“你啊！要不是看在咱們兄弟一場幹了一年多，脾氣也相投，我還真不願理你！你這件事辦的這叫人事兒嗎？就算你要報恩，你那個大哥去世了，你逢年過節給他們母女兩個送去一點兒錢。
也算是一番心意，慰問一下，有什麼困難幫他們解決一下就完了。
哪有月月往過跑的？
你這是養活你爹媽呢？你就是給你爹媽送養老錢，也不過就是如此。
再說了她一個有手有腳的寡婦，怎麼就不能養活自己的女兒？
又不是沒工作。
就算是沒工作，這個年月出去擺個小攤都能過的日子。
你自己媳婦兒能擺攤兒賣餛飩去掙錢，她就不能去？
你同情別人，你怎麼沒同情同情你媳婦兒啊？
你媳婦兒不可憐嗎？不光要養活自己的孩子，養活自己的家人，還得幫着自己老公去報恩。
你媳婦兒難道小時候也被你那個所謂大哥養活過？”
劉斌搖搖頭，“沒有，怎麼可能！”
“沒有吧？既然你那個大哥沒有照顧過你媳婦兒，你媳婦兒憑什麼要替你去揹負上這個債務？就算你要報恩，你能對你那個所謂大嫂都能抱有感恩之心。
你怎麼不對你媳婦報一個感恩之心？
你媳婦照顧兩個孩子，還得辛辛苦苦擺攤做生意，你呢？
你跟甩手大爺一樣，成天在廠子裏上班，喫廠子裏喝廠子裏，回到家裏就睡一覺。
你多舒服呀？你怎麼不想想你媳婦爲你生兒育女多辛苦。你怎麼就不體諒體諒你媳婦兒？”
“我？我……”
劉斌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反駁的話，忽然想起來，這一年多他在廠子子裏忙活完工作，已經多久沒有回家幫過秀梅？
一開始還答應的好好的幫秀梅去照顧餛飩攤子，可是他下了班兒的時候，有時候在廠子裏和大家一塊兒打撲克牌娛樂一下，有時候回到學校裏和他們去打一場籃球，看一場電影。
日子很瀟灑，就是沒有時間去幫自己媳婦兒。
家裏的孩子以前還需要他照顧，可是自從老丈人，丈母孃來了之後，孩子他也沒管過。
他已經多久沒有陪着孩子們一塊兒玩？
沒有多久陪着孩子們出門或者給孩子們講故事，給孩子們洗衣服，洗澡，收拾家？
有多久沒有幫家裏的秀梅乾過活兒？
“你看你說不出來吧，你檢討一下你自己，如果我是你媳婦兒。我會認爲你跟這個大嫂恐怕是不清不楚。
沒聽過報恩是這麼報的？月月要去給人家送生活費，又不是養活自己爹孃？而且你不能什麼都聽那個大嫂的，那大嫂過來哭，那是你媳婦兒，你娶回來的媳婦兒，你記不記得當時娶她回來說的什麼？
你娶她回來肯定是要答應照顧好她。你在心裏發過誓，像一個男人一樣保護自己的孩子，老婆，可是你現在呢？
你現在乾的這叫什麼事兒？你這是在傷你媳婦兒的心，而且還是爲了一個不相干的人。
你應該好好的去問問她，爲什麼不給大嫂生活費？如果道理合適，不給就不給了，怎麼你那大嫂又不是你爹孃，誰規定的天經地義，要讓你們兩口子養着他們？
而且你問的這個話。我回答你，作爲旁觀者來說，我會認爲你跟這個大嫂不清不楚。否則的話，我沒見過一個男人這麼熱心幫一個寡婦，沒聽說過寡婦門前是非多。”
二虎把話扔下，又鑽回到生產線底下去忙活。
旁邊的大壯也鑽了出來，露着髒兮兮的那張臉，衝着劉斌說道。
“二虎說的話，就是我想說的話。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哪一天真把你媳婦兒心傷着。我跟你說那可就是家破人亡。”
劉斌一屁股坐在箱子上。
二虎的那番話像是錘子一樣砸在他的頭上。
讓他一時之間有點兒晃神，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原來在外人眼中，自己乾的這個事情簡直就不是人乾的事兒？
他以爲的報恩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卻覺得他跟大嫂在搞曖昧。
再回想一下，大嫂來幾次找自己哭訴，爲什麼要找他哭訴呢？
如果大嫂正常情況下自己照顧孩子，不是應該避免給他們兩口子造成麻煩嗎？
如果大嫂是個通情達理的人，這種事情哪怕自己嚥下苦果，也不應該跑到他這裏來告狀。
明知道每一次來找自己，他和秀梅都得生一回氣。
這一年多的時間，兩口子之間的感情似乎越來越淡，越走越遠。
想起曾經在知青農場插隊的時候，張秀梅爽朗的笑容。
可是這一年多的時間，兩口子已經多久沒有在一起？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妻子什麼時候臉上有過笑容。
是啊，自從因爲這個大嫂的事情，被秀梅知道以後，他們之間已經出現了很大的問題和裂痕。
原本以爲秀梅接手了這件事，他不用再插手，也避免和大嫂之間傳出什麼風言風語，是爲了這個家好。
可一扭頭，反而變成了每一次他因爲大嫂的事情和秀梅去吵架。
再回想大嫂說的那些話，每次都是含含糊糊。
一些小事情在大嫂的嘴裏被無限放大，以至於他總是衝動之下去找秀梅理論。
可是憑什麼去理論？
他站在什麼立場去找秀梅理論？
大嫂是他什麼人？
他爲了另外一個女人去找自己妻子理論，去找秀梅吵架。
他還是個男人嗎？
忽然之間背後冷汗直冒，他回想起顧傑說的那番話。
如果秀梅爲了另外一個男人來找自己吵架，就算是名義上說着報恩。
他會怎麼想？
劉斌一想到這裏，立馬感覺就快氣炸了，如果是秀梅爲了另外一個男人和自己吵架。
還要去養活那個男人和孩子，大概這種日子一天都過不了。
可是他憑什麼就要求秀梅要爲了他去忍氣吞聲，去接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