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地板，爲什麼要打破它呢？”林晨低聲埋怨道。
林晨伸出自己的右手手腕，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照耀下，他的手掌偏白，而且比以前厚重不少。
一木劍還是一木劍，面對越來越強大的敵人，他隱隱覺得自己缺少了一些什麼。
無聊之際，林晨緩緩握緊拳頭，他想探訪一種東西，一種不可知的東西，在可察的範圍裏。
房間像水箱般坍塌，他看見寥寥的信息，那些陰影，那些物什，那些絮絮的雜聲。
齊北青在那裏安睡。
林晨覺得齊北青可愛，陽光下的她很可親，只是她的手臂仍然放在地板上的洞裏，顯得很暴力。
林晨陡然發現，自己居然已經來到了齊北青的跟前，他回頭看過去，病牀上有一個自己。
這是靈魂出竅了？
林晨趕緊解除了攔魚，霎時間天旋地轉，他回到了病牀上。
自己怎麼會對她投入這樣的關注力？
同時，林晨發現自己異樣感覺的一個源泉，一個線頭，在這個房間，這個靜謐的充滿陽光和乾燥氣息的房間，有一重陰影。
這塊陰影極爲細微，然而卻厚重的可怕，以至於林晨用攔魚達到靈魂出竅的地步，才發現了它。
林晨下了牀，走到齊北青的旁邊，一巴掌呼到她的臉上。
“醒醒！”
齊北青“嗷”的一下就跳起來，用手捂住臉蛋，看着林晨說道：“你敢打我？！”
林晨閉上雙眼，感覺之前的陰影消失了，等他睜開眼時，又是一個碩大的拳頭遞了過來。
林晨被擊飛到牀上，鼻血橫流。
……
出了醫院，林晨慫恿齊北青一起去遊玩，後者自然愉快地答應了。
他們一起去了趨藍熱鬧的地方，又去爬了山，在如月山的一個望山潭，林晨看着潭水裏的鯉魚，聽着聒噪的蟬鳴，一時有些出神。
“鯉魚嘛，有什麼好看的？”齊北青說道，“咱倆爬山都不廢什麼力氣，要不去木星吧，看誰先忍不住跑出來，怎麼樣！”
林晨像看傻瓜一樣看着齊北青，說道：“夜界老牛逼的存在，你能在夜界稱王，小小的木星怕不是禁不住你的一個吹氣。”
“我這不是被限制了嗎？再說木星是一個大氣態星球，在那裏遨遊應該會感覺不錯。你不知道夜界多枯燥，成天打打殺殺的。”
林晨想起之前嘲風的苦戰，心頭微軟，可他不能答應齊北青，萬一她一拳給木星幹碎了，地球也要跟着完。
看着這片潭水，林晨的心情又變得複雜起來，或者說思緒在變動。
陽光在樹林間，落到潭水上，樹影堆疊，很有景緻感。
“古人云：‘山雨欲來風滿樓’，我覺得咱倆現在處境有些危險。我在剛纔的病房裏，發覺你的身體出現了一些狀況，是不是之前和那隻帝影打架打的？”
齊北青一撇頭，一後仰，表情古怪地看着林晨，說道：“我可是少女。”
“你比我小三歲還是兩歲來着？”林晨沒好氣地說道，“我有一招，叫作‘攔魚’，能夠體察世間萬物，我在房間裏感受到一種陰影，太肅殺和慘烈了，你是不是落了什麼傷？”
“‘攔魚’？你攔一下這裏的鯉魚試一下，再說，我從有意識開始就在打架，爭奪地盤，怎麼會有陰影留下來？”
“你瞭解那隻帝影不，它有怎樣的一個性情內容？”林晨問道。
“它的名字是‘天空裂獄之門’，帝影行列裏的中等水平，我比它差上一線，所以給我打走了。我怎麼會了解這垃圾的性情？這隻帝影是隻會廝殺的怪物，聽說很久以前捱過打，差點死了。”
林晨忍住了微笑，心想自己真是蚍蜉撼大樹，戰心說起就起，這種怪物的威懾力太猛，林晨在嘲風刻意給出的印象記憶裏，仍然覺得寒威煞人。
“你是不是在想，爲什麼我會讓你理解那些戰鬥？”齊北青一把揪住了林晨的衣領，笑着說道，“是你強行溝通了我的大腦，你可要負責啊！”
說完，齊北青頓時暈了過去，林晨扶住了她，把她抱在懷裏。
四下無人，然而是光影變動，林晨發現自己又來到了夜界。
“天空裂獄之門”就在眼前，只是像被冰封住一般，連他身體中心噴出的冷焰也凝固在空間裏。
林晨想起了之前在聯邦星際城裏，用雪碎凝固住了火焰，沒想到現在，他需要這樣祛除齊北青的心理陰影。
林晨把齊北青扔在一邊，擺出收拳的姿勢，又閉上了眼睛。
“真是有夠冷的。”
林晨分析夜界的物理規則比人類所在的宇宙空間規則要高級太多，這種冷焰的溫度跌破他的想象力，而且充滿殺戮的氣息。
林晨一拳擊碎了山一樣的冰塊。
轉瞬間，林晨和齊北青回到了潭邊。
齊北青醒了過來，汗水淋漓，她有些緊張地看着林晨，說道：“我不當你師傅了。”
林晨笑道：“承讓，承讓。”
“你幫我一個忙，我也要幫你一個忙。”
“什麼？”
“就是這個。”
齊北青很嬌氣地踩了一下地面，場面瞬轉，林晨看到遠方黑壓壓的烏雲，向這邊翻涌過來。
這片烏雲下方有一個人，很強，氣勢難以形容，下一秒，林晨覺察到，這是天腦計劃的負責人、夜界的一個強大夢怪，也就是那個死老頭。
“我說真的，有時候信一些古諺還是有好處的。”林晨有些緊張地說道，“真是這個垃圾來找我的。”
“別怕，它只是一隻半帝影，哪怕它的力量沒有受到限制，我也能給它嚇走。”齊北青毫不在意地說道。
“它是來找我的，而且它背後有人，你還是不要出面了。”林晨勸道，“離開這裏，我不會有事。”
“我不，我要打架！”齊北青頓時嬌嗔起來。
“去地火總部，荀姐姐很久不見你，該着急了，我明天就會過去。”
“這可是你說的，你答應我！”
“答應你。”
齊北青看着遠方，怪叫了一聲，接着直接消失。
過了一會兒，滿山俱靜，蟬也不叫了，陽光彷彿凍結，天空停留在此刻的晴朗。
林晨低着頭，用一木劍撐着自己，等到這個老頭靠近，才緩緩說道：“多少厲害的人或者怪物都會這樣地，像一個崽種蛤蟆怪似的，來到我身邊和我交談些什麼，你今天又是什麼事？”
“我名‘尊’，你應該敬畏。剛纔我聽到一聲叫喊，比我高級，很好，林晨，你能攀上這樣的大腕兒。”
“我不是給她支走了嗎？你到底有什麼事？”
“‘契約之日將近，主人很着急，所以，我的耐心有限。你應該知道自己的將來在哪裏，來夜界，成爲我們的力量！”
“什麼‘契約之日’？你個老糊塗蛋，能不能把話講清楚？”
“看來你還是缺乏了一些瞭解。夢怪越界，尋找宿主，建立關係，爲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來到這裏，這是它們的本能使然，越強大的夢怪，越抵抗不住這種誘惑。”
“兩個月後，我想會有不少的夢怪將入侵這個宇宙，可惜你滅了馬天龍，我本來是想讓他給地球善後的。”
“來一個，我會殺一雙，這裏的宇宙不歡迎你們。”林晨很淡然地說道。
“你確實是需要一些磨鍊，我會再來看你。”
場面再次恢復平靜，夢怪老頭走了，林晨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可是，此時林晨感覺到，他的耳朵裏，他的聽覺裏，盡是一些聒噪的猶如蟬鳴的聲音，去之不掉。
“給我下絆子來了？”林晨鬱悶地說道，“就當聽宇宙的呼吸聲了。”
……
隔天，林晨來到了地火總部，齊北青在門口等着他，說道：“野草在等着你。”
林晨心想真是一個奇人，知道我來找他。
辦公室裏，野草的辦公桌上，一個菸灰缸裏，有許多的抽到一半的菸頭。
“我第一次抽菸，所以有些抽象。”野草說道。
林晨直接地說道：“我不喜歡鼠川，他們不愛乾淨，一些麻煩事太麻煩了。”
“人們翻山越嶺，林晨。千年城鄉的問題，我們不回答。”野草拿出一根菸，點着了菸嘴，邊抽着煙邊說道。
林晨驚訝地看着他，然後上前拿起一根菸，走到房間的金屬門旁，彈了彈手指頭，用擦出的火花點燃了香菸。
“我這門老貴的，上次你破了我的門，還沒有賠錢呢！”野草假裝不在意地說道，但表情很刻薄。
“你這做生意，還是向齊山海學習一下吧。”林晨嘲諷道。
“別跟我提姓齊的，我是說齊山海，一個自私到孤妄的人。”野草生氣地說道，“看來他沒少給你好處，你在我這給他吹牛！”
“剛纔的問題，我想嘲諷。人們是在尋找英雄嗎？”
“你說是，那就是唄。”
野草忽然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接着走到林晨旁邊，突然扯着他的胳膊加上一個別腳，把他給摜倒了。
“這就相安無事了。”野草輕描淡寫地回到椅子上。
趴在地上的林晨還沒反應過來，覺得很惱火，不過這一摔，他的心情舒服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