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坐在一個高樓上,看着晨曦中的鼠川,這樣想到。
他搖了搖頭,擯棄自己的又一些聖人觀。
天下之大,關他屁事。
然而鼠川的自殺率來到了上萬,是他一手抹滅了腦機接口。
林晨自問,自己是千古罪人嗎?
“林晨啊林晨,別人都自殺了,你可倒好,還是活到了現在。”
林晨情不自禁地抓爛了高樓的樓沿。
他想起自己曾經抓爛過一次樓沿,曾經踏爛了好幾個高樓的樓面,他的心理飽受折磨,他必須威風凜凜地離開鼠川。
聽說鼠川的自殺事件中,最多的就是跳樓,外來的人如果在樓羣裏守上一會兒,很可能就能看到刺痛眼球的空中飛人。
林晨想要重新提起哲思,他想要理解爲什麼齊家當年要廣散腦機接口這種東西。
林晨從身上的口袋裏弄來一根香柱,點燃了放在嘴鼻之間夾着,覷了一個空跳下樓去。
空中,他像一個舞者。他放開自己的心神,一邊猛嗅伽羅香,一邊在空中像一束花落下去。
他落到一個緋紅的飛船車車頂,像一粒微塵,他的腳乾淨到沒有留下絲毫墜落的痕跡。
林晨睜開眼睛,像懷裏捧着一束花,滿是喜悅,滿是高興,就像水岸邊的成堆枝葉。
這是一個街角,總是一個街角,而且乾淨,一塵不染,林晨看到,以及想到。
之前跳樓的瞬間,林晨看到死神具化的模樣,齊山海的話猶在耳邊:“我不得不講……”
死神是一個暗影,在意識的暗影裏,有一柄銀色的劍遞了過來,林晨用手接住它,並且把劍尖擰彎了。
林晨欣喜地想到,齊山海也有溫柔的一面,他之前在離開鼠川的時候,路上遇到廣告牌倒塌的事故,齊山海告訴他,這是人爲的,而且是人爲的而已。
“我不得不講……”
總有且終有一個強大的自信的人,告訴你這些話,至少他毫無畏懼,甚至內心毫無波瀾。
林晨覺得那場廣告牌倒塌的事故一定是人爲的,齊山海當着他面講,那就是!
那就是TM的人爲的!
林晨開心的像個傻瓜,自言自語道:“我不得不講……”
嗯?
林晨驚異地發現,自己忘了齊山海的原話,他之前怎麼講來着?
突然,只聽見轟隆隆的倒塌聲,林晨驚愕地發現對面的一座高樓,它在太陽下的陰影居然垮塌了!
一座樓的陰影,在太陽底下,像樓體一樣垮塌,掉落在地面的碎片陰影像雪一樣融化消失,這座樓仍然屹立着,百丈來高,它的陰影卻不見!
一時間許多人跑去觀看這場奇蹟事件,再過了幾天,樓下有非常多的人旁觀,特別是晴天,熱天,很多人執迷地看着這座沒有陰影的高樓。
同一時間,鼠川的每日新增自殺數量迅速減少,失去陰影的樓原名是東起樓,因爲發生了這場神蹟,被有關部門改名爲神起樓,而且附近的街區商鋪都被改造成系列道場、寺廟和養生場所,許多人仍然在附近徘徊着,祈福、禱告以及像發了病似的唸叨着什麼。
他的腦海裏頓現之前墜樓的那道陰影。
那道陰影裏的死神向他遞出了劍,銀色的帶着死亡氣息的劍,林晨的腦海裏掀起攬龍的意志,直接將劍擰彎!
林晨的嘴脣微微發抖,他想到,可能是自己帶來的神蹟,是他,戰勝了蟄伏在這裏的某種能量體,即死神意念的化身。
林晨忽然擡起頭,因爲他的攔魚視野從雙眼裏流了出來,在他的頭頂,在高樓以及天空像某種流體一般擴散。
林晨仰起自己的臉,他很想吻一下齊北青,彷彿北青就在眼前,在他的上方。
他吻到一個頭發火紅的女郎,有一些歐洲的相貌。
女郎對他神祕地微笑着,林晨睜大了眼睛,喃喃自語道:
“你是絃樂即聞?”
他的心情有些惶恐,幾年前他見到絃樂即聞,與她在趨藍有一場神祕的追逐,以及他看到了天地萬象時,一度懷疑是這個人,這個存在於某種傳說裏的神女帶來的。
甚至他學會了攔魚,也認爲是絃樂即聞的影響所致,到了後來,他才發現原來是體內那把木鞘帶來的異能變化。
難道她是一個異能者?是一個帝影級別的異能者?
爲什麼自己感知不到她的能量氣息?這種感覺只有楓瞳和北青做到過。
林晨撇了撇嘴,看着微笑着的身材窈窕的紅髮女郎,也就是絃樂即聞,在空中飛舞,並且消失。
“佔我便宜是吧?”
林晨恨聲說道。
眼光迷離了會兒,林晨陡然發現太陽似乎林立,他的耳邊響起一陣話語:
“一閣獨立,萬屋林列皆成秀;
三亭傍坐,千書傾書盡顯幽。”
他似乎看見齊山海要把北青抓上飛船再離開地球,趕緊搖了搖頭,林晨想讓自己的神智清醒一些。
他看見眼前有一個人,是以前的工作同事,陶小紅。
“你找我做什麼?我說你們這幫演員,我在鼠川的時候,是沒討到半點你們的歡心呢?真的給我整腦機接口和社會關注,怕我不夠被社會致死是不是?”林晨粗暴地吼道,他的聲音引來一些路人的目光。
陶小紅一臉戚容,頭髮似乎很久沒有洗梳,有很多灰污,身上的衣服也有點髒。
“林晨,你不愛我啊。”陶小紅低聲說道。
林晨再度睜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我跟你不過在一個公司上班,連一起說話的時間都很少,我怎麼可能愛你?”
“不愛我,那就是喜歡咯!”陶小紅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對林晨滿懷期待地說道。
林晨一時語塞,他覺得自己口乾舌燥,頭腦發昏,他很想把眼前這個人給打飛,揍扁,他很想再次逃離鼠川。
“逗你玩的,哈哈!”陶小紅指着林晨的鼻子,捧腹大笑起來。
“你們居然敢聯合起來逗我玩!”林晨吼道,“道德和法律都被你們吃了是不是?!”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你是說,我不講道德是不是?你還在懷疑我!你就是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