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你再胡說我就告訴娘！”
想到姚氏奪命連環追，周千里立馬閉嘴。
次日大清早，姚氏就拉着還迷迷糊糊的小萬里到井邊，粗糙沾了井水的毛巾在小萬里臉上抹了一圈，冰涼刺痛，硬生生讓小萬里瞬間清醒過來。
等到周雲起牀，姚氏已經把家裏珍藏的家當都翻了出來。
“雲兒，你看帶哪些東西送禮？”
周雲低頭看去，一點粗布，幾盒點心，自家種的花生，最體面還是當初林家送的一些補品。
周雲眼角抽了抽，對姚氏勸道，“娘，這些都不合適，這次太過匆忙，我去縣城買些現成的禮品就好。”
“現成的？”姚氏遲疑了下，試探性問道：“能行嗎？”
周雲扯了扯嘴角，朝那對東西瞥了眼，反問姚氏，“您覺得這些行？”
姚氏也清醒過來，“還是直接去買吧。”
老劉氏昨晚一回家就和周老根說了這事，周老根大早上就去村長家和村長他們說了牛車今天白天也要用的事情，還給多加了租金。
周老根到家，周雲和姚氏帶着穿戴整齊的小萬里準備出發，可惜小萬里的新衣裳被塞了棉花做成了棉衣，不然這次就可以穿新衣裳了。
周老根摸了摸小萬里的腦袋，叮囑道：“去了聽你娘和三姐的話。”
周老根言語簡單，眼中卻滿含了期望，家裏第一個要去讀書的孩子啊……
週六斤也出來了，“萬里，爹相信你！”
小萬里抿着嘴巴，重重點頭。
“弄的好像今天就去科考一樣。”周千里在一旁嘴欠。
周百里把周千里往後扯了扯，“你不要煞風景了。”
縣城芝林堂是有名的禮品最佳地，周雲在裏面選了兩盒禮品，就帶着姚氏和小萬里往林府去。
姚氏在牛車看着兩盒禮品，一臉的肉疼，拉扯小萬里唸叨：“好好表現知道不，你三姐爲了你讀書下血本，就這麼輕飄飄的兩盒東西就花了快一兩銀子！”
小萬里心不在焉的點頭，對四周的新鮮事物好奇的很。
永川巷幽靜深遠，裏面都是大宅院，每個佔地面積最少都有十來個周家大小。
林府在永川巷尾，高大的深紅色木門豎立在十幾層臺階之上，瞧一眼都覺得肅穆，牆院有些破舊，應該是林家的老宅。
周雲上前叩門，小廝進去通報，沒一會福伯迎了出來。
“姚娘子、周小娘子、萬里小公子這邊請。”
姚氏連忙擺手，“您客氣了，農家子當不得公子，當不得。”
福伯笑了笑，看着萬里眼神慈善，“農家子也可改變。”
周雲做揖，“承您吉言了。”
姚氏跟着向福伯道了聲謝，把禮品遞給福伯，上門帶禮也是一種禮數，福伯也沒推脫收了下來。
林老和趙老爺子已經坐在正堂，小金玉依偎在林老身邊，看見小萬里立馬星星眼，就差衝過去了。
姚氏周雲帶着小萬里做揖，小萬里學着周雲他們的模樣，雙手拱起身子微微彎下，略顯笨拙的樣子倒是有幾分憨態可掬。
許是在村裏野慣了，這會兒小萬里也不見緊張，眼珠子還滴溜溜的轉。
不怯場，已經比許多五歲孩童都要強了。
等的小萬里有些站不住偷偷活動了下腿腳，林老才遲遲開口道：“你讀書爲的是什麼？”
小萬里看向對他悄悄做鬼臉的小金玉，抿着嘴高聲道：“我想做會發光的人！”
而後弱弱補充道：“我還要教我三姐認字呢。”
林老聽到後一句忍不住輕笑一聲，接着問道：“那你覺得會發光的人是怎麼樣的？”
“小金玉會發光，因爲她說的話讓我羨慕她讀書了；我三姐會發光，因爲我三姐總能做很多好喫的，還懂好多好多；林爺爺現在也會發光啊，因爲林爺爺很厲害！”
最後一個彩虹屁吹得林老低聲發笑，趙老爺子也笑着撫了撫鬍子，衝林老揚了揚下巴。
林老沒理會趙老爺子，看向小萬里接着道：“我讓金玉背誦一段文章，你能記住多少等會就背出來多少。”
小萬里知道這是考他了，擰着眉點頭。
小金玉終於等到她上場，蹬蹬蹬，跑到小萬里什麼，得意的看了小萬里，文章脫口而出：“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
調陽。雲騰致雨，露結爲霜。……”
一段千字文小金玉背得鏗鏘有力，行雲流水。
“可以了。”林老出聲打斷。
小金玉不甘心的停下來，她還想多背點，展示師姐霸氣呢。
林老無聲的看向小萬里，小萬里垂眸沉思了片刻，再擡頭聲音乾脆、字字落地：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
調陽……”
“鳥官人皇……鳥官人皇……”
小萬里支吾半天，喪氣的垂下頭，低聲道：“我不會了……”
林老和趙老爺子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都看到了詫異。
他們完全沒想到，周萬里竟然會有過目不忘之資！這還不是過目，這是聽了一遍而已！竟然能記住十之七八了……
趙老爺子得意的斜睨了眼林老，他的眼光……沒問題。
林老完全沒看到趙老爺子嘚瑟，只盯着小萬里，眼中壓抑着激動和淡淡的懷念，最後都只化作一聲：“好！”
周雲和姚氏被震得擡頭，小萬里也茫然的看向林老，林老目光如炬，挺直了背脊，嚴肅道：“周萬里，我欲收你爲關門弟子，你可願意？”
小萬里一瞬間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但還是不服輸的站直了身子。
林老注意到這點，心中暗暗讚賞。
小萬里攥緊小拳頭，大聲應道：“我願意！”
“好！”林老一拍桌案，“從今日起你就是我林宏的關門弟子，明日行拜師禮。”
小金玉聞言笑眯了眼，激動的小臉紅彤彤的，一手拍在小萬里肩上，一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得意的搖晃着小腦袋說道：
“哈哈哈，師弟，往後我就是你師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