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個頭發花白留着長鬍的老爺子從後院走出來,掃視人一眼後,把目光放在周千里身上,說道:
“在下仁安堂藥師許節,兩位小友要賣蛇膽?”
周千里點頭把小籃筐從櫃檯上拿下舉到許老面前。
許老瞥了一眼籃筐,瞳孔微縮,擡頭說道:“兩位這邊請。”
三人來到內室落座,“這蛇膽需要挖出來纔可以查驗,不知道兩位小友意下如何?”
周千里不懂這個,看了眼周雲,周雲點頭:“行,聽您的。”
居然是這個小姑娘拿主意嗎?許老心下詫異。
喚了跟在身邊的小夥計去取了刀來取蛇膽,小夥計第一刀剛切開鱗片,周雲就伸手擋住了刀身,輕輕笑道:“還是我來吧。”
小夥計愣了一下,看向許老請示。
許老揮了揮手讓他下去。
他們仁安堂的活計對於各種藥材的提取切割都是經過嚴格培訓的。
剛剛這個小丫頭眼中分明就是對他們活計技術的不贊同,他倒要看看這丫頭是怎麼取蛇膽的。
只見周雲接過刀柄,渾身氣質一變,嚴肅而冷凝專注。
一手在蛇身上按壓找到蛇膽具體位置。
一手持刀,刀尖向下輕而易舉刺破鱗片,而後毫無阻礙的刀尖深入肉中徑直往下,在蛇身上劃出一個橢圓形。
拔出刀身,刀尖沿着橢圓形的傷口橫着利落一刀,上方連皮帶肉被割開,露出內裏完成無缺的蛇膽。
接着周雲在蛇膽旁邊又劃上一刀,然後徒手扒開蛇肉,小心翼翼握住蛇膽,輕輕一扯,野雞蛋大小的蛇膽便呈現在周雲白皙的掌心。
手法乾淨利落,沒有半點的猶豫,蛇身也沒有多餘傷口,蛇膽更是完整無缺。
許老忍不住拍手叫好:“好!小友可是練武之人?”
周雲輕笑着搖頭,把蛇膽放入小活計端來的木盤中,“家裏世代務農,不懂得練武。”
“那就奇了,小友這取蛇膽的手法真是難得的利落。”許老一臉驚奇的盯着周雲。
他處理了幾十年的各種藥材,都沒練得這麼一手刀法,一個農家女,竟是如此厲害?
“我雖然不是練武之人,但是個廚子,也是整日拿刀。”周雲笑着解釋了一句。
許老愣了一下,腦子裏不自主的出現周雲瘦瘦弱弱的拿着把大菜刀揮舞的樣子,不禁笑道:“哈哈哈,你這麼一個小丫頭還是個廚子,完全看不出來啊。”
見許老有些不信,周千里插嘴道:“我小妹做飯可好吃了,我們家就在東市碼頭那邊擺攤賣烤麪筋!”
許老一揚眉,烤麪筋?什麼東西,他還真沒聽說過。
“那我改天都是要去嚐嚐看。”
見話題跑偏,周雲無奈的開口拉回到正題:“許老,您看這蛇膽您收嗎?”
“咳咳咳,光顧着欣賞你的刀法了,都忘記了它了!”許老指着蛇膽輕笑。
他正了正臉色道:“竹葉青這種蛇在山中常有,但能夠捉到的少有,更何況是這樣完整的把蛇膽保留下來的。”
“蛇膽一般人是用不到,但是我這裏正好有一家的老太爺想要這個,託我們留意了一段時間了,所以這個新鮮的蛇膽我們正好需要。”
許老雙目清亮,在周雲目光注視下坦坦蕩蕩,周雲當即就覺得賣了。
現在天色已晚,他們還要去接小萬里。
和許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很快就走出仁安堂。
周千里還熱絡的和許老道別:“您有空就來我們攤位喫烤麪筋!”
“我們請客。”周雲笑着加了句。
“哈哈哈,好好好!老夫得空就去兩位小友攤位嚐嚐!”
遠遠的看不見仁安堂了,周千里才興奮的扯扯周雲的袖子。
“雲兒,你說這蛇膽咋這麼值錢,咱們買兩頭牲口都才花了十二兩呢,咱們要是每天都能打到蛇賣蛇膽不是賺翻了?!”
彷彿看見了自己躺在銀子堆裏數錢數到手軟的幸福生活,周千里呲牙咧嘴嘿嘿傻笑。
周雲嫌棄的翻了個白眼,拉開自己和周千里的距離,她不認識這個傻子。
“你有本事你就去抓唄,放心,被毒死了我們給你收屍。”
毒死?
周千里腦子裏立馬出現自己皮膚黑紫、七竅流血、渾身爬滿長蟲的驚悚畫面,猛地一哆嗦。
連忙追上週雲,磕磕巴巴說道:“不、不抓了,小命要緊、小命要緊!”
周雲嗤笑。
還抓蛇發家致富?那是要到地府去致富吧?
兩人一路走到林府,看門的小廝告知林老帶着小萬里小金玉出門了。
應該是去了周家攤位。
果然,他們趕到攤位的時候,小萬里和小金玉正一人拿着個糖葫蘆笑鬧。
林老和趙老爺子啃着烤麪筋,不知道在說什麼。
“吶,雲丫頭回來了。”趙老爺子朝周雲方向微微擡了擡下巴。
林老瞧見,慢條斯理的把嘴裏的烤麪筋喫完,看向周雲說道:“林丫頭,萬里最近上課經常打瞌睡你們知道嗎?”
小萬里和小金玉玩鬧的動作一頓,直勾勾的看向林老,眼神幽怨。
說好的和藹可親的先生呢?
怎麼你就偷偷告了狀?
瞅了一眼緊抿嘴巴的小萬里,周雲疑惑的搖了搖頭。
姚氏聽到小萬里的名字也湊過來耳朵聽。
“他應該是每日陪着你們夜半三更才能到家,所以白天才會精神不好。”
“這樣下去,對萬里的學業影響很大,我來就是想和你們商量商量,看怎麼解決下。”
林老本來想直接說讓小萬里住到林府去,但是這樣又有些不妥,索性就只把問題提出來,看周家人怎麼辦。
老劉氏也在旁邊,一聽對萬里學業有影響,頓時有些慌神:“那這可咋辦呦!不行就每天讓百里趕車送萬里回家再回來幫忙?”
姚氏直接給否定了。
“哪怕趕着騾子車,這一來一回也要一個多時辰,到時候回來就又差不多要回去了,人受得了,騾子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