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長不斷上涌的怒意,這才漸漸停歇。
他深吸一口氣,停頓下來。
他看向王宇的眼睛。
發現對方的眼底,除了憤怒,還有一抹難以察覺的狡詐。
杜煙說的沒錯。
王宇這是挖好了坑,等自己往裏頭跳!
自己今天只要動了王宇,就算與王家作對了!
有道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莫欺少年窮。
今日,王宇如此威脅自己。
日後,等自己羽翼豐滿,定要殺王宇解恨。
看着方長停頓下來。
在場衆人,心裏一時間不是滋味。
他們既期待,方長把王宇的嘴給撕爛,又不希望,看到方長往火坑裏跳。
只有一些上年紀的人,閱歷豐富,懂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
見方長止步,臉上閃過些許欣賞。
王宇身旁的小弟們見狀,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這方長的實力,他們那日可是親眼目睹過。
連戰鬥守衛都不是對手,更別提他們這種,賜福開發程度不高的學生了。
如果真動起手來,他們肯定攔不住方長。
到時候,如果王宇有什麼損失,王家問責下來,他們脫不了干係!
王宇小弟裏,一個王宇的心腹小弟,眼中閃爍着精芒。
這羣人裏,他跟王宇時間最長,甚至王宇是個什麼秉性。
毫不客氣的說,王宇一旦想作死,誰都攔不住!
他看眼下局勢還算明朗。
連忙衝身邊人伸手,吩咐那人。
“快去守衛軍那裏報信兒,多叫一些人來。”
“這不是不打了嗎……”
“少廢話,快去!”
王宇見方長停下來。
有些驚訝,但隨即,臉上的嘲諷之意更甚!
“我說方長,你還記得龍文嗎?”
方長沒回答王宇。
他頭也不回,作勢就要離開。
王宇的聲音,卻如亡靈的低語,陰魂不散,從身後響起。
“我前天還是大前天來着,去找過他。”
聽到這裏,方長察覺到不對。
他身子停頓一下,腳步也慢下來。
不止是她,就連杜煙也都一愣,不知王宇提起班主任幹嘛。
王宇陰惻惻的聲音接着響起。
“他家裏呀,有他、老漂亮的老婆、還有一個小孩。”
“我呀,其實不討厭他的,就是最近才發現,那傢伙貌似對你這雜碎蠻好的……呵呵呵。”
聽到這裏,方長首次緊張起來。
他感到自己的心,悸動的厲害,身體裏的血液,進入一種即將沸騰燒開的程度。
“你……做了什麼?”
他自己都沒察覺到。
自己的聲音已經不再平淡,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沉悶。
發現方長語調的變化。
王宇忍不住放聲大笑,笑聲放蕩不羈。
“也沒什麼,我呀~把他的手指頭一根根剁下來,還當着他面跟師孃一親芳澤,對了,那個小孩最有意思了。”
聽到這裏。
在場衆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他們雖然知道,這王家三公子名聲不好,但沒想到居然是這種垃圾!
杜煙面無血色,兩條修長的美腿微微發顫。
她活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
方長只感到眼前一暗,血氣上頭。
聽到這裏,他算徹底明白了。
王宇這個人渣,在那天自己風頭過後,不敢對自己動手,居然找上龍文一家!
對於龍文這個盡職盡責的老師,他是打心底認可。
他在君都學院這三年,幾乎沒人給他好臉色看。
只有龍文,既不因平民身份歧視他,也沒因他是五級賜福者就瞧不起他。
默默堅持着,作爲一個教師的責任!
在聽到龍文遇害的消息。
尤其是遇害前,居然遭受過如此殘酷的折磨,甚至就連家人都不被放過時。
方長的心,如被人死死握住般,說不出話來。
“龍老師的孩子……怎麼了?”
“她呀,被我變成了一條狗,現在正放在我家院裏看門呢。”
見方長反應,王宇臉上盡是暢快。
他感覺,自己的面子終於找回來了!
不僅如此,還反將方長一軍!
“怎樣?有種你就動手啊,雜碎,你這個垃圾——”
方長低着頭,沒有出聲。
衆人見狀,都以爲他選擇了忍耐。
畢竟,一時的忍耐就能換來海闊天空。
而一時的衝動,則會換來王家瘋狂的報復!
對於有家人要養的成年人來說,選擇什麼,不言而喻。
不止是衆人。
就連方長身邊的杜煙,也以爲方長要收手。
過了好半響,方長突然笑了。
“呵呵呵呵呵……”
他仰面望着天空,眼中盡是淒涼。
在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這個世界是多麼的殘酷。
龍文是什麼人,他再清楚不過。
不從學生身上撈油水,不戴有色眼鏡看人,爲人謙遜忍讓。
如果要定義一個好人,龍文首當其衝。
可就是這樣的人,下場又是什麼?
再看王宇,脫生生一個人渣,卻仗着貴族的身份,惡事做盡。
可他呢?沒事人一樣,依舊不斷去傷害欺壓別人。
等他以後,說不定還會接手他爹的位置,成爲君臨城新一任城主!
就算他在競選中失敗,日後也肯定是王家族老,享受榮華富貴!
有道是,天道有輪迴,善惡終有報。
可現在呢?報應呢?
笑話,都是笑話!
想到此,方長滿臉苦笑,眼中閃過一抹悲傷……與絕然!
“既然如此,就讓我代表天道。”
他喃喃自語。
聲音雖不大,卻清晰傳到四周人們的耳朵裏。
這聲音是如此刺耳,引得王宇與小弟們一陣狂笑。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方長,你這是腦子被燒糊塗了吧?”
聽在喫瓜羣衆耳朵裏,卻是刺耳異常。
杜煙聞言,臉上浮現出驚慌,心中更是暗道不好!
身爲在場最瞭解方長的人。
她深知,方長是什麼人!
正因如此,她纔要阻止方長!
她不想眼睜睜,看着方長走上那條不歸路!
“不要衝動,方長!”
她呼喊着,伸手就要握住方長的手。
她伸出的手,落了一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