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oplemountainpeoplesea.”林玉望着人羣搖了搖頭,自言自語。
“英語不錯。”
林玉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拿他開涮,循着聲音,一個戴着蛤蟆眼鏡的姑娘正淺笑着看向他。
“是你。”林玉認識這個姑娘,她就是韓婧。
“是我。”韓婧摘下了眼鏡。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對於這個還不熟的姑娘,林玉只能沒話找找話。
“湊巧路過。”韓婧說。
“湊巧?路過?就這麼簡單?”林玉問。
“就這麼簡單!不然呢?”韓婧聳了聳肩。
“是專程來找我的吧?”林玉嘴角揚起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說,“你不會愛上我了吧?”
“愛上你?拜託,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嗎?”韓婧翻着白眼說。
“男人的確很多,但是好男人就少的可憐了。”
“就你也能算好男人?”
“說真的有時候真羨慕我身邊的人,會有我這麼優秀的朋友。”
林玉的話讓韓婧只能以白眼來回應。
“工作找的怎麼樣了?”韓婧指着人羣,話鋒一轉。
林玉深深的嘆了口氣,抱怨說:“你說這些人沒事都朝人才市場跑什麼?難道這就是魯迅先生說的民族劣根性,中國人都喜歡趨之若鶩?”
韓婧不置可否,於是應付說:“或許。”
林玉一直認爲這些人搶了他的機會,以至於他找不到工作,因此滿懷仇恨說:“你說用什麼方法才能讓他們呆在家裏?”
韓婧皺着眉頭說:“Youaskme,measkwho.”
林玉一聽幾乎笑噴,說:“你英語也很好嘛。”
韓婧也不謙虛,說:“彼此彼此。”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雖然很開心,林玉卻不得不去面試,分別的時候,韓婧突然問林玉:“中午有沒有空?”
林玉一怔,輕鬆的口氣說:“或許。”
韓婧頓了頓說:“我們一起喫個飯吧。”
林玉繃着臉,一本正經說:“算是約會嗎?”
韓婧想了想,點頭說:“算,算是吧。”
林玉突然壞笑起來,說:“還說沒有愛上我?”
韓婧又無奈的翻起了白眼。
林玉說:“我知道你藉此掩飾,可以理解,女孩子嘛,這種事情難免會害羞。”
韓婧戴上她的蛤蟆眼鏡,擺手仰天而去:“天哪!我怎麼會認識這個神經病。”
林玉卻還不依不饒喊道:“不用害羞,沒什麼大不了的,慢慢會習慣的。”
韓婧走遠了,上了她停在遠處的汽車,直至汽車也走遠消失在林玉的視線裏,他的目光纔回到面前烏泱烏泱的人羣,然後“望人興嘆”。
只排隊進場就用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這幾乎把林玉的耐心消耗大半,哪裏還有心思研究工作的職位、薪資待遇、招聘條件之類。隨隨便便、馬馬虎虎、三心二意麪試了幾家公司,不是這不合適就是那不合適,不是林玉覺得工資低就是公司覺得林玉工作經驗不足,就像一雙大腳遇到一雙小鞋——腳嫌鞋小,鞋嫌腳大。
中午之前韓婧又給林玉打來電話提醒他不要忘了他們的約會,順便告訴他約定地點。
午飯時間林玉來到珠江路上一家西餐廳門口,韓婧手裏捏着太陽鏡的一隻腳正倚靠在一輛嶄新的白色大衆CC的車身上,林玉繞車轉了一圈,然後對韓婧說:“女人每天換衣服很正常,第一次遇到每天換不同汽車的,這應該就是有錢任性吧。”
韓婧說:“我很任性麼?我怎麼覺得你才任性。”
林玉搖了搖頭說:“我這輩子都沒辦法任性了。”
韓婧問:“爲什麼?”
林玉說:“我之前找一個測字的大師算過,我問他我這輩子會不會發財,他二話不說就在紙上寫了兩個字,一個‘性’一個‘命’讓我選一個,我選了‘命’,大師說我不會發財。”
韓婧又問:“爲什麼?”
林玉接着說:“我也問大師‘爲什麼?’大師說:有錢任(認)性,沒錢任(認)命。”
韓婧聽了莞爾一笑,說:“這時候你還給我編段子,我也是醉了。”
餐廳的招牌上是“你是人間的四月天”林玉讀書不多,剛好知道“你是人間四月天”是民國才女林徽因的詩句。
“Bienvenue!”餐廳門口兩排迎賓小姐向二人鞠了躬,她們動作整齊劃一地就像韓國女團的舞蹈動作。
“什麼?她們說什麼?”林玉問。
“歡迎光臨。”韓婧答。
“她們說的是‘歡迎光臨’?”林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說的是外語,畢竟是西餐廳。”韓婧說。
“不像英語。”林玉說。
“是法語。”韓婧回答。
“你懂法語?”林玉問。
“不懂。”韓婧答。
“怎麼知道她們說的是法語?”林玉又問。
“因爲餐廳是法式西餐廳。”韓婧又答。
“你懂西餐類別?”林玉再問。
“分時候。”韓婧再答。
“什麼時候?”
“當招牌上寫着的時候。”
經韓婧這麼說,林玉再看餐廳招牌,在“你是人間四月天”的旁邊赫然發現“法式西餐”四個小字。林玉怪字太小一開始沒看見,但仔細想想自己的邏輯也有漏洞,如果一家店的名字叫“你是人間四月天”並不能表明店裏賣什麼,很難招攬顧客。
“裝什麼大尾巴狼,連店名都是剽竊我們中國的,洋鬼子最不要臉,成天說知識產權保護,你們付我們專利費了嗎?”林玉被韓婧捉弄,心裏自然不快活,可是以他的能耐也就只能默默地在心裏憤世嫉俗一下。不過他也不想一想如果這家餐廳的老闆是中國人呢?看來他的邏輯又一次出現了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