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無淵露出了饒有興趣的表情:“雲鶴師妹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雲鶴真人伸手從袖中取出了一枚玉牌遞給了季無淵,然後道:“你自己看看吧,這是門派內每月委託的完成記錄。”

    像七星門這樣的大宗門,雖然可以給門中弟子提供充足的修煉資源,但也不可能讓大家都當鹹魚,權力和義務是對等的,所以每位入門的弟子,每個月都至少完成五件門派內發放的委託任務,纔有資格換取門派中的修煉資源。

    這些委託任務的難度都算不上很高,簡單些的,有類似於給門派內的某位師叔或者師兄採集一些特殊物產,像什麼靈草呀、靈礦呀,特殊木材呀……

    難些的也有,像什麼到附近的小鎮剷除作祟的妖獸啊,圍剿門派附近作惡的散修啊……

    因爲有些任務很輕鬆,如果自行選擇的話,大家肯定搶着去接,所以爲了公平,這些委託任務都是按照修爲隨機發放的。煉氣期做煉氣期相應的門派委託,築基期做築基期相應的門派委託,等修爲達到了金丹中期,就不需要再去做這些打雜的事情了。金丹中期對於修士而言算是一個分水嶺,達到金丹中期基本上算是出師了,本身也成爲了門派的中堅力量,屬於門派資源的一部分。

    季無淵接過來掃了一眼,不以爲意道:“這有什麼問題嗎?”

    “你沒發現,你這四徒弟經手過的每月委託從來沒有失敗過嗎?每次都是順利完成,且都是她自己單獨完成的,沒有受到任何人的幫助。”

    被雲鶴真人這麼一提醒,季無淵低頭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牌,發現還真是這樣。

    “門派委託又不難。”他皺起了眉頭,轉頭看向雲鶴真人,不明白這有什麼不對。

    雲鶴真人嘆了口氣:“師兄,你既是門派掌門,能不能有些常識……門派委託雖然會根據弟子的修爲分級,但也只分了煉氣期和築基期兩個等級,築基初期、築基中期乃至築基後期的委託任務可都是放在一起的,煉氣期的銀級委託任務會顧及到有些弟子的修爲實在太低,也就跟凡人差不多,所以都是跑腿性質的;但到了築基期,那就是金級委託任務,可都是清一色需要打鬥的。這對於築基中期和築基後期來說不算困難,但是對於剛剛踏入築基期的弟子來說,本命法寶還沒選好,日後的修行方向也未定,這就是一個尷尬期……即使是你門下最得意的大弟子顧沉玉,我記得他在剛邁入築基期時,也在每月委託裏喫過不少虧……”

    季無淵最聽不得別人說他得意弟子的壞話,立馬反駁道:“他那只是有些喫力而已,哪次委託任務沒順利完成?”

    雲鶴真人:“……師兄,顧沉玉自幼拜在你門下,且在築基之前就取得了本命法寶,又是劍修,本就擅長鬥法,且還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劍道天才,如今小輩中能比肩他的恐怕也就只有玄天宮的裴清讓了,他的情況根本不具備說服力。”

    季無淵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怒道:“別跟我提玄天宮那個老妖婆的徒弟,我聽着煩!”

    雲鶴真人懶得跟季無淵爭,她繼續道:“所以,師兄您的這位四徒弟,她不過區區五靈根,如今剛邁入築基期,連本命法寶和未來修煉的方向都未確定,她是如何如此順利地完成每月委託的?”

    季無淵雖然嘴硬,但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半晌他才似是自語般地問道:“你是覺得,她是故意隱藏了實力,拜在我七星門別有所圖?”

    雲鶴真人否認道:“我可沒這麼說,她是你徒弟,到底是什麼情況你應該比我瞭解。”

    季無淵咳了一聲,他說道:“我的確生了疑心……我這徒弟,她這些年躲在山門中總是鬼鬼祟祟的,似乎在逃避什麼,若一直是個廢物也就罷了,隨便養着就是了,七星門也不差她這口飯喫,偏偏她近期成功築基,讓我不得不好好審視一下……此次派她前往東海城,也是一種試探,東海城並無危險,倘若她執意拒絕,只能說明她心裏有鬼,如此心懷不軌之人,我定不會心慈手軟!”

    “不過,”他話鋒一轉,嘆了口氣,“其實她這些年來會表現得這麼廢柴,是我完全沒想到的……”

    “十五年前,我拜訪玄天宮,正遇見那個修無情道的老妖婆,她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懷疑我這徒弟和她那徒弟有點兒什麼,把人家小姑娘關進了玄天幻陣裏……就那玄天幻陣你也知道,咱們當初還是弟子時,師父送咱們去玄天宮遊學,上一任宮主就把咱們這一大批人關進去了,說是能錘鍊心智……”

    雲鶴真人聽到季無淵提到“玄天幻陣”這幾個字的時候,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不太美好的經歷,臉色變得有幾分難看。

    季無淵:“這幻陣說厲害其實也厲害不到哪去,死不了人,但是真的噁心,我向來看不慣那個老妖婆,就放出神識去玄天幻陣瞄了一眼……說出來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我那徒弟當時好像也就十二三歲吧,她在幻陣裏竟然什麼事都沒有,也就是遇到了幾隻蟑螂,看見了幾隻蜘蛛而已,該喫喫,該睡睡,比咱們當初從容多了。”

    雲鶴真人聽罷也露出了略微驚訝的表情:“就只是看到了幾隻蟲?”

    “對呀!”季無淵點頭,他一臉的匪夷所思:“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怕蟲吧?”

    雲鶴真人也點頭道:“應該不會吧。”

    季無淵一拍膝蓋,得出結論:“所以我當時就覺得這孩子很不一般,當即就將她收爲了弟子……誰知道帶回來一測靈根,居然是個五靈根,而且我反覆檢查過好多次,她確實是五靈根,加上她這些年來一直不學無術,每天都在混日子,我始終有些失望。”

    季無淵說到這兒,頓了頓,才又道:“不過五靈根能築基的本來就不多,我還是對她抱有一絲希望的,更何況,如今看來,她次次都能順利完成門派委託,說明她鬥法能力頗強,若她在此次的東海城之行中表現不錯,我得好好給她規劃規劃,免得這孩子自己把自己給耽誤了。”

    雲鶴真人思量了片刻,說道:“你我修煉了幾百年了,什麼沒遇到過,修真界中本就有無限可能,靈根說明不了什麼。我看你這徒弟,應該是有過什麼奇遇,至於她這些年在門中一直如此低調,或許是和當年在玄天宮的經歷有關,”雲鶴真人原本冷淡的眼神裏竟然露出了一抹憐愛,“也是苦了這孩子,剛接觸仙人,就被關入了玄天幻陣嚴刑拷打,才十幾歲的年齡,就經歷了這些,一定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痛。否則,她也該像我家小茵一樣自信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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