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機不斷聚攏在恩特先生四周,溫半錦看到,唯一不變的就是那雙眼睛,無論怎樣都是情緒觸不及眼底,那雙眸子就像是無底的漩渦,牢牢的黏着溫半錦。
前面攝像機,後面麥克風,見路都已經被堵得水泄不通,恩特先生知道此時不說點什麼肯定是走不了的。
下秒,就揚起那最標準的假臉微笑,隨手接過一個記着遞過來的麥克風,侃侃而談,“對於這件事就像是大家所看的那樣,那就是真相,而我本人,對於我的孩子也是表示十分的惋惜和憤怒。”
“我孩子傷害的那些人,在這裏我替他說一句抱歉,對不起。”說着,恩特先生就對着攝影機鞠了個躬,然後又接着道,“同時我的孩子也爲此事付出的沉重的代價,希望大家可以諒解。”
突然,一個記者問道,“之前您還在宣佈過您的兒子會結婚,現在新娘身在何處呢?聽說新娘當時並沒有出現在婚禮現場是嗎?”
恩特先生轉過身,看着剛纔提問的記者,回答道,“是的,目前新娘已經被我們安全的送了回去,這個大家可以不用擔心,至於爲什麼新娘沒有出現在婚禮現場,這個問題我也無法做出回答,謝謝。”
說完,恩特先生就把麥克風還給了記者,趕來的保安爲恩特先生推出一條道路,坐上車,才得以離開。
之後,溫半錦又看到江雲公司被新人接管,杜醫生因爲使用安樂死在人身上、沒有給病人做出治療、讓病人失去最佳治療時間而被捕入獄。
電視裏的聲音還在放,溫半錦的思緒卻已經不知飄向了何方,她還記得那在甲板上,江雲對她笑着講出的那個故事。
那個時候就說過,他親眼見過母親倒在面前,所以覺得死亡並不可怕,還說過這個家裏,連條狗都不如,根本就嘗不到一點關於人的溫暖。
“阿錦,怎麼了?”辦完出院手續的霍時清走進來,看到在流淚的溫半錦。
嚐到鹹澀,才意識原來已經哭過——爲江雲哭過,胡亂一把抹去臉上的淚,溫半錦帶出個些許難看的笑,逞強道,“沒事。”
早就已經看到電視裏採訪的霍時清沒有說話,只是單純寵溺的摸摸她的發頂,溫柔的點頭,朝她開口,“走吧,我們回家了。”
“嗯,回家。”
機翼掀起巨浪帶走連根拔起的枯草,離地,騰空,兩輪收回。
溫半錦坐的位置是有窗戶的地方,透過厚厚的機艙玻璃,看到乾淨沒有一絲雜質的雲,厚的像塊沒有扯壞的棉花糖,偶爾路過的幾塊雲絮,也都是一種不可思議的驚喜。
上空的上空,沒有飛鳥,沒有神明,只有渺小到只剩下一顆綠豆的山峯,扁平散落成手掌大小的平原,還有靜下來的心。
“看什麼呢?”見她看得認真,霍時清一直都沒忍心打擾她。
“沒什麼。”溫半錦搖頭,眼睛卻更加努力向外瞅了瞅,像是有什麼在朝她打招呼,像是爸爸、媽媽、弟弟,又像是…江雲。
“我們要準備下飛機了。”
“嗯好。”溫半錦這才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不再看向外面的遠方。
跟隨着人流,四人下了飛機步入機場。
寧靜一路上都是蹦蹦跳跳的,說這次出國就是冒險奇遇,會成爲一段讓身邊無數人都羨慕的傳說故事。
唐森和霍時清兩人也都是身心輕鬆,臉上散落着肉眼可見的笑,只不過回國即代表工作,從飛機落地開始,唐森就開始和霍時清在談論工作。
倒是溫半錦,心事重重,東西沒落下,卻彷彿又落下了什麼重要的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