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愛在天搖地動時 >第二十一章
    夜晚的風有些涼,黑漆漆的樹林,有人聲不斷靠近,是警察。

    身旁的植物高高的,泛着迷人的味道,匆忙的光線裏,看見罌粟的形狀。

    一切好像在做一場噩夢。

    雖然明知道周森是臥底,可警察還是要做出搜查的樣子,羅零一很清楚她不能停下來,即便她根本看不清前面到底哪裏有河。

    “你怎麼樣?怎麼越來越涼了。”

    周森傷了胳膊,不影響行走,但羅零一還是強行扶着他。

    黑暗中有人回答她的問題,模糊的人影,清晰的言語:“失血過多,暫時死不了,往北邊走,小心腳下,什麼東西都可能碰到。”

    被他這麼一說,羅零一低頭看了一眼身下,有什麼東西掛在了她腿上,她使勁去撥開,加快腳步跟上週森。腿長就是好,走路都比別人快好多,羅零一追得有些勉強,路好像也有些遠,想想他們從河岸邊坐了一小時的車纔到這裏,要再回去還靠步行,肯定不止一個小時了。

    腳踝處有點疼,但也沒放在心上,隨着天色越來越暗,路越來越看不清,好在身後的人聲漸漸沒有了,他們應該是已經放棄了追捕。

    “今天的意外必須得想辦法推到陳兵的頭上去。”周森在前行的時候還在不斷思考,他的眼鏡早就不知道丟到了哪裏,眯着眼,抿着脣,聲音低啞道,“陳兵現在肯定已經知道陳軍出了事,你猜他會不會想辦法救陳軍?”

    羅零一喘息了一下說:“按常理,如果是自己的哥哥出事被抓,弟弟一定會想辦法救他出來的。”

    “那不按常理呢?”他玩味地問。

    羅零一實話實說:“陳兵這種人,我覺得陳軍不出事他就算了,如果真出事,他肯定不會出手相助。”

    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陳兵可以睡自己嫂子,他就可以踩着自己的哥哥上位。這個圈子裏沒什麼永久的兄弟情義,一切還沒有背叛的人只是因爲背叛的籌碼不夠。而現在,陳軍被抓,陳氏集團折了許多人在這,周森也受了傷,在他那的消息就是生死不明,那麼陳氏現在他最大,他會放棄一步登天成爲大佬的機會嗎?即便如今的陳氏已經不可能比得了從前,但權力的誘惑卻只增不減。

    “你說得很對。”周森笑得很輕鬆,“所以我們可以很放心地處理被抓的陳軍,然後告訴他,這一切都是陳兵的意思。到時候你看他會不會把陳兵供出來。”

    兄弟自相殘殺?

    真是殘忍的一幕。

    陳軍比陳兵更成熟穩固,在牢裏他肯定還指着周森和陳兵想辦法撈他出去,絕對不會輕易招供什麼,即便人贓並獲,最多也就承認有自己,絕不拉在外面還能走動關係的人下水,但如果他知道陳兵不但什麼都沒做,反而還要把他送去死的話,那可就不一樣了。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羅零一被嚇了一跳,周森垂眼去看:“接。”

    他惜字如金,也有可能是因爲失血過多又走了很遠的路,所以沒力氣多說幾個字。

    羅零一暫時放開他,從口袋取出電話,來電顯示很刺激人。

    “是陳太。”她說了一句就接起來,冷靜道,“喂。”

    林碧玉立刻說:“羅零一,周森呢?他怎麼樣?有沒有事?我聽說他下落不明?”

    ……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交易出了事,作爲陳軍的妻子,打來電話不問陳軍怎麼樣了反而問周森,做戲都不願意做,羅零一有些無語地看了一眼周森,雖然光線昏暗,但他那一張白臉上自戀的表情顯而易見,羅零一干脆直接背過了身。

    “陳太,森哥受傷了,現在昏迷不醒,我們還沒趕到有人接應的地方。”她把事態往嚴重裏說,“條子還在追我們……森哥!”她話說一半忽然低吼一聲,隨後立刻掛了電話塞回口袋,林碧玉不是傻子,肯定不會再打電話來添亂。

    她回過身,發現周森表情奇妙地凝視着她,似乎對她的演技感到讚歎。

    “走了!”

    羅零一拉住他的手腕朝前走,兩人走了約莫一個多小時纔看見河流,這時周森已經意識模糊,手因爲失血過多而冷冰冰的,羅零一撐着他沉重的身體沿着河岸往前走,尋找可能存在的接應人員。

    又走了近二十分鐘,她纔看見一抹光影,有船停在前面,小燈發出昏暗的光芒。

    “周森,我們到了,你再堅持一會。”

    羅零一激動地說着話,可週森已經聽不進去什麼了,他有趨於昏迷的樣子。

    羅零一着急了,用整個身子撐着他快步朝船隻走去,也顧不上那到底是不是接應他們的人了。

    不過幸好,她沒找錯,這的確是來接應他們的,船上有個面熟的男人,還有幾個東南亞人,那個面熟的男人她見過,是常跟着周森的一個小弟,以前總是站在小白後面。

    “森哥!”他驚呼一聲,顯然是看見了周森的情況,立刻從羅零一懷中接過他,將他攙扶上船,羅零一緊隨其後,看見他把周森放到船艙裏躺着,頭下枕着一個包袱,不怎麼幹淨。

    “嫂子沒事吧?”他回眸看向羅零一,一臉關切。

    羅零一還有點不適應,點了一下頭說:“森哥中槍了,在左胳膊上,趕緊找個地方把子彈取出來。”

    他擰眉說:“這附近都被條子包圍了,他們還沒撤出去,現在找醫院的話恐怕被暴露目標,條子應該正在排查各醫院收治的胳膊中槍的人。”

    船開始在湄公河上行駛,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用蹩腳的中文說:“我可以幫他取出子彈。”

    羅零一看過去,那人手裏拿着一套工具,瞧上去有些年代,先不說能不能行,單是不衛生這一項就很危險,如果感染就麻煩了。

    羅零一正要拒絕,就聽見周森聲音低沉暗啞地說:“那就麻煩了,多謝。”

    他揮揮手,羅零一下意識躲開些,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上前,就着微弱的燈光點了蠟燭,打開工具包,將細長的小刀在蠟燭的火苗上翻來覆去地烤,周森閉着眼,不知道還有沒有醒着。

    小刀烤好了,中年男人便脫掉了周森的西裝外套,羅零一立刻上前幫忙,在對方的指揮下用剪子剪開了他的襯衣袖子,一點點扯開,看到血肉模糊的傷口,倒吸一口涼氣。

    “嫂子還是別看了。”那年輕男人勸了一句。

    羅零一轉開視線,換了個話題,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他愣了一下:“我叫程遠,跟着森哥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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