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道禾點了點頭：“小姐姐今日遊湖，總該打扮的漂亮些親，青黛送的頭面是格外好看的，自然要帶上啦。”
沈渠月坐在畫舫的椅子上，托腮看着顧青黛和蘇道禾：“都說金陵美人一茬接着一茬，我倒覺得她們皆不如咱們。”
蘇道禾被她這話說得害羞,伸手在她額頭點了一下，輕笑道：“咱們沈大小姐果真是不怕笑話，如今都成婚了，還說這種話呢？”
“我倒覺得渠月說得不錯，傾國傾城這種話誰沒被誇過？可是我瞧着，她們除了年輕些，也沒什麼優勢了？”
顧青黛隻手托腮,語氣慵懶。目光中帶着些許涼薄，金陵美人？誰不是呢？
蘇道禾瞧着她道：“是是是，你們兩個說的都十分有道理。”
三人說的話聲音不大，坐在畫舫另一頭的太子與軒轅則是聽不見的。
軒轅則對顧青黛格外好奇，他曾經聽皇嫂提起過顧青黛，是一個堅韌不拔的姑娘，也曾離經叛道上過戰場，斬下敵軍頭顱！
而此刻他看見的顧青黛雖然坐在輪椅上，但是面上並沒有半分自怨自艾，反而更加明媚。
她輕笑伸手去捏了捏沈渠月的臉頰，眉眼間噙着笑，語氣也不由帶上溫柔。
那邊嘻嘻笑笑的聲音傳來，顯得兩人格外落寞。
軒轅則忍不住問向一旁的姜灼：“太子殿下，可知道京南郡主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姜灼眨了眨眼睛，他有些擔心這位夏國六皇子對顧青黛升起別樣的心思啊。
見姜灼半天沒有動靜，剛纔他們二人說話是那般熟稔，此刻姜灼卻說不出話來，難不成兩人並不相熟？
軒轅則有些失落：“太子殿下若是不知道就算了吧。”
姜灼扯了扯嘴角,覺得軒轅則這幅模樣太像是思春少男了。可是京南如今已經招婿了，夏國六皇子身份尷尬,兩人是沒有可能的。
他必須斬斷軒轅則的想法。
“不知道六皇子是想要聽什麼方面的？”姜灼望着他彷彿沒聽到軒轅則方纔那句話。
軒轅則聽見這話眼中閃光：“我想知道京南郡主是不是真的上過戰場啊？”
姜灼：“京南家中長輩皆是武將，她自幼在軍營長大，耳濡目染之下，也想要爲國盡力。”
“當年邊境戰況激烈，京南跟隨其父兄一同上了戰場。戰場之上兵戎相見，有人死去是常有的事。但是京南這小姑娘在屍山血海裏硬生生地挺了下來。”
“她武藝高強，對於犯我邊境的敵寇是深惡痛絕，她曾深入敵軍，於千軍萬馬之中殺出一條血路來，令犯我邊境的敵寇聞風喪膽！”
看着軒轅則越發崇拜的目光，姜灼覺得自己方纔好像並沒有破壞顧青黛的形象，而是直接又給她擡了一個高度。
軒轅則看着姜灼忍不住追問：“後來呢？爲什麼京南郡主沒有繼續上戰場啊？”
“金陵有言：京南郡主，桃羞李讓之貌，披甲掛帥之姿。”姜灼說着，可是目光卻越發幽深，“後來她的父兄爲了護我大鄴國土而戰死沙場，她悲痛欲絕,以一己之力撐起整個敬國侯府。”
聽完姜灼的話，軒轅則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什麼叫做不良於行？什麼又叫做天妒英才？
他此刻纔算是明白了，爲什麼他的皇嫂每每提起顧青黛時，帶着惋惜和心疼，還有化不開的憂愁。
又是爲什麼？爲了顧青黛這個遠在大鄴的手帕交，低聲下氣去求夏國神醫研製可以治療腿疾的良藥。
他朝着顧青黛深深看了一眼：“京南郡主，真可謂奇女子也。可惜，我夏國沒有出現過這等女子。”
姜灼覺得軒轅則的目光此刻都帶着“愛慕”，忍不住道：“但是，京南如今嫁給了我朝狀元郎，生活也算是幸福美滿的。人嘛！總是有得必有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軒轅則搖了搖頭：“京南郡主這樣子的女子怎麼可以困在一個宅院裏面，她應當是雄鷹，展翅高飛纔對！”
軒轅則心情激動，聲音也變得有些大。
顧青黛她們不是聾子，此刻都看了過去。
沈渠月：“這六皇子還算是有些眼光了，說起咱們青黛的話着實不錯。”
顧青黛目光幽深，不曾言語，也不知道心中作何想法。
蘇道禾握住顧青黛的手輕聲解釋道：“在夏國時小六與我關係親近，果然我曾在他面前提起過你們二人的事情，所以他纔對青黛是格外好奇！”
“他誇得很有水平。”沈渠月懶洋洋道，“不似金陵那羣草包，只知道誇青黛貌美如花……”
“他來金陵爲何而來？”顧青黛沉聲問道。
蘇道禾沉默了片刻，還是迴應了這個問題：“一爲兩國建交！二爲認識你這個奇女子！三爲見識我大鄴風景！”
顧青黛目光落在了光影斑駁的桌面上，她低垂這長睫，落下一片陰影，看不清眼中神色。
軒轅則越說越激動，此刻已經忍不住朝着她們走過來了。姜灼緊隨其後，唯恐軒轅則唐突了顧青黛。
“六皇子！”
“京南郡主！”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蘇道禾和沈渠月皆將目光落在了軒轅則的身上，顧青黛沉默半晌，復而擡起自己的頭來。
看着面前這個站定在自己面前的俊俏少年郎，她眼眸平靜不見半分漣漪。
她不是很喜歡別人說起她的曾經，願意無它，只是因爲她斷腿以後距離曾經越來越遠。雖然現在她能站起來了，可是距離當年也還是有差距。
有種說不出的挫敗感……
軒轅則看着顧青黛清冷的目光，心中依舊激動不已：“夏國軒轅則仰慕大鄴京南郡主已久，一直以來都很想要認識郡主！”
顧青黛看着少年清澈的眼神，語氣依舊沒有半分波瀾：“今日六皇子不是已經認識京南了嗎？”
軒轅則搖了搖頭：“不一樣，這是正式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