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被時間遺忘之無限循環 >第36章? 白靜之死1
    白靜和兩個兒子坐車逃也似的離開鳳棲庵,她一路上魂不守舍。兒子以爲娘害怕得罪了姨奶奶。怕阿爺知道了此事,責怪,就勸娘放心,他們都不會和阿爺說。只是孩子怎麼知道白靜深藏了多年的祕密呢。

    .

    那年白靜十六歲。家徒四壁的白家終於熬過了冬天,熬到了春天。靠野菜度日的白家人整天忙忙碌碌想法子填飽肚子。

    那天太陽已經落山,白靜挎着一籃子野菜才從牛山上下來,往家走。天黑的很快,在山上時還看見春日暖陽懶懶的掛在西邊,但剛到山腳下,轉眼天就暗下來。

    白靜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走着走着被腳下一物差點絆倒。她低頭一看,是一個人。嚇的白靜撒腿就跑,卻聽見那人痛苦喚一聲,救命。

    她猶豫着停了下來,慢慢踱步往回走,見一人斜靠着樹躺着不動。白靜問那人怎麼了,躺着的人不說話,只發出低低的痛苦的身音聲,兩手無力的擡起,不停抓撓,前胸衣服早已經撕破。

    見到有人過來,他心情一鬆,暈了過去。白靜看此人有些面熟,一時記不清在哪裏見過。

    雖然已經是春天,但夜裏一樣寒冷。她左右看看,見不遠處有一瓜田,邊上一個破舊的柴草瓜棚,應是去年看守瓜田人搭建的。這時節,也沒有人住。白靜就連拖帶拽的把那人挪到瓜棚裏面,好讓他晚上暫避風寒。

    她把那半死不活的人安頓好,見天色全黑下來。心想,自己一個姑娘家在這裏不合適,便想回家叫哥哥來幫忙。

    突然那人大喊,好熱,好熱。她走近那人卻不知該如何應對,突然那人一把捉住了她手,死死地按在胸膛上。白靜藉着微弱的光線發現他胸膛上有一個血色的手印。自己的手被那人拉住,硬是按在血色手印上。她的手像按在炭火上一般。一股熾熱氣通過手掌傳入白靜體內,嚇的她大喊一聲就暈了過去。

    當她醒來,天已經放亮。那人盤膝坐在她身邊,胸前衣服被撕成一縷一縷的,露出壯碩的胸膛,血手印已經變淡。她想到自己竟和這個男人呆了一晚上,心裏慌張,忙爬起身就往外跑。那人見她醒來,忙整理着自己胸前破爛的衣服追出去。

    好巧不巧,這時到牛山採藥的嗔滅師太正好經過,看了個正着。嗔滅微微一怔,便啐了一口,大步奔向牛山。

    後來,那人追上白靜拉着她的手說,他是高閣莊的高邈,字超卓。他要謝謝白靜的救命之恩,並且要認下白靜這個妹子。

    白靜的一雙小手再次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握着,使勁也抽不出來,臉上一片火熱,心嘭嘭亂跳。偷眼看高邈,雖臉色蒼白,年歲大些,但眼神犀利,樣貌着實不俗。

    一夜未歸的白靜回到家,自然被父母和大哥追問因何一夜未歸。白靜覺得自己百口莫辯,便一言不發,只是哭泣。

    還好,幾天後,高閣莊的高莊主去了白家。

    白靜躲在隔壁房間,偷偷聽到讀過幾年私塾的大哥說瓜田李下什麼的。她雖然不懂,但也知道是說她那夜和這個男人在瓜田的事。

    後來白家的日子就好過了。幾天後,有高閣莊人到白家給她提親。白靜的親事就定了下來。

    她想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是誰,但礙於面子不好問,只是心裏覺得必是高莊主了。

    從未與男人有過接觸的她,以爲自己被他捉住過手,就成了高莊主的人。隨着時間推移,對高莊主便情根深種。她無數次夢到過深邃的眼神看着自己,手被那雙有力的滿是老繭的大手握着。

    等嫁過去之後才知道,她的如意郎君是高閣莊二莊主的兒子,同樣有一雙有力大手的和她年紀相若的年輕後生崔萬山。高莊主說要認下這個妹妹時,意思是當真把她認做妹妹。從崔萬山嘴裏她也知道,自己長得很像是高邈的妹妹高若梅。

    她也曾見過那個高傲的姑娘。但白靜覺得自己和她一點都不像,從骨子裏就不是一類人。

    晚上聽崔萬山喊“梅”的時候她就知道了,自己只是高若梅的替代品。她偷偷的哭過。

    但替代品那又怎樣?一個窮人家的弱女子這一輩子只能聽從父母的安排,聽從命運的安排。做個本本分分的女人就是。

    她把高邈放在了內心最最深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藏好,然後把崔萬山裝進來。

    從此她一心相夫教子,孝敬公公。打理這個家。

    崔萬山第一次帶她去拜見姨娘時,她差一點嚇死。原來崔萬山的姨娘就是她那天從瓜田裏跑出來,第一眼看到的嗔滅師太。

    還好嗔滅師太只是表現出了一臉的冷漠。從後來崔萬山對她的態度能猜到,這位師太對那天的事情從不曾提起。

    崔萬山曾抱着襁褓中的大歪去見姨娘。姨娘看看崔萬山,又端相大歪,然後笑笑說,和你小時候一個德行。他覺得姨娘怪怪的,以爲姨娘想起小時候的自己,也沒有想太多。

    這麼多年來,白靜也再沒有勇氣去見崔萬山這位姨娘。她以爲這個祕密隨着時間流逝被吹散了。

    沒想到自己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來往刀刃上撞。老尼姑嗔滅爲了這姓周的丫頭竟稱自己是“高家娘子”。這不是口誤,這明擺着是警告自己,如果她願意什麼時候都可以說出這個祕密。

    如果崔萬山知道這件事,她還能解釋清楚嗎?只能是越描越黑。以崔萬山的脾氣還不知道要做出什麼。白靜徹底慌亂了。緊張、焦慮、絕望、痛苦、無助、懊悔,像一堆魔鬼纏繞着她。

    她在兒子面前崩潰,完全失態,竟哇哇大哭起來。

    回到家,心事重重的白靜受些風寒,加之驚嚇過度,病倒了。

    身子像火炭一樣熱,燒了三天三夜。一時清醒,一時迷糊。請大夫看過,開了藥,但沒有好轉跡象,後來就是昏睡胡言亂語、大喊大叫。直到第四天晚上白靜才醒過來。

    醒來時,白靜看見崔萬山也正看着她,衝她笑。令白靜奇怪的是崔萬山頭特別大,有些變形了。被燭光照見的半邊臉在笑,隱藏在陰影裏的臉陰陰的,像是魔鬼。特別是陰影裏的那隻眼睛閃爍着冷峻的光。

    白靜心沉到了水底一般憋屈,定是嗔滅那老尼姑和崔萬山說過了。

    白靜不再看黑暗中的半張臉,只看崔萬山溫和的帶着微笑的半邊臉。不管怎樣,這微笑是裝出來的也比那魔鬼般的樣子好看。她說,你都知道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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