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被時間遺忘之無限循環 >第69章 淄河灘乘涼
    每年天熱起來時,忙碌一天的高閣莊人,喫過晚飯,會不約而同的到淄河邊上來乘涼。

    若是還覺得熱,就趁着夜色乾脆脫的赤條條鑽進河裏嬉鬧、乘涼。

    在河灘上乘涼的人們一般會帶一張涼蓆,或是蒲團,只有莊裏有身份的幾戶人家的長者纔拿各種名貴木頭做的太公撐子。聽老輩人講這撐子是高閣莊人從漠北帶回來的。過去都是大戶人家纔可以用;現在在百姓家,撐子也是尋常物。只是普通人家一般都做工粗糙,只注重實用,且都習慣了谷堆,不會拿到河邊來現眼。

    高閣莊人,家家戶戶都會編草蓆,手藝精湛,能編出你能想到的任何圖案,但都當貨物賣給外人的。自家也沒那麼講究,結實耐用就行。

    高老九在家時,也經常夾張有些破舊,繡着鴛鴦圖案的草蓆,到河邊乘涼。

    而今高老九不在,高羽都是蹭別人的涼蓆坐了,聽莊裏人拉呱。他經常聽着聽着就睡着了。有時醒來發現自己是睡在地上的,整個河灘就他一個人。

    如果太困他就接着睡,直到天亮被毒辣辣的太陽叫醒。河灘上水氣重,向陽的一面衣服早被太陽烤乾,而其他地方衣服是潮溼的,幾乎能擰出水來。

    莊裏的家長裏短,流短蜚長,亂七八糟的事,很多都是從這裏聽來的。

    四大長老除去高霜降因爲自重身份很少到淄河灘乘涼之外,其他長老也來。

    年齡大些的人顯出鄙夷的神色,最常用的評價就是,霜降年輕時候呵呵,誰還不知道誰啊,那點破事也瞞不了人的。

    高寒露還是喜歡與民同樂的。他講的江湖逸事和高閣莊的歷史很得大家喜歡。高寒露每次講故事開始都說“在早先的時候”,聲音裏帶着些蒼涼,這就預示着故事開始了。

    白無常的《三國》《水滸》講的最好,只是到臨淄城聽說書先生說過書的人都說他不按套來,講的隨心所欲。

    比如,長坂坡趙子龍殺個七進七出,李逵大喝一聲當陽橋段水倒流。有時又是,喝斷當陽橋的是張飛。有人說他就是張冠李戴。但不管他講的對還是錯,因爲他走的地方多,有時也天南海北的講見聞。大家還是比較喜歡聽他拉呱的。

    高老九除去講的葷話比較受歡迎,偶爾講自己的見聞,多是夾雜了自己的想象和好惡,總讓人難以信服。

    坐在最邊上不願隨波逐流,自重身份的老甄秀才從不赤身裸體。和白天時一樣,他依舊穿戴整齊,搖着鵝毛羽的扇子,也從不主動說話。那種峨冠博帶,羽扇綸巾的瀟灑樣子,鶴立雞羣,和這些凡夫俗子很是不同。

    拉呱時最愛擡槓的是白無常。比如崔柳絮講牛山和淄河的傳說時,他說淄河發大水想要帶走夔牛的心上人,那個美麗的浣紗女。夔牛曾動用法力想要攔住淄河的。老牛把牛山搬到淄河河道里,淄河水高出兩岸百丈,向着牛山撞了三撞沒有過去。但水無常勢,它還是牛山腳下,在咱莊這裏拐了個彎兒。他嘆口氣說,最後淄河沒有摧毀牛山,牛山也擋不住淄河,還是一直向北流到北海里去了。咱高閣莊被淄河環抱,北有靠山,南邊和西邊有水,是個聚風藏水的風水寶地。

    白無常說:“柳絮叔,俺有個不成熟的問題想問一下,不知當講不當講?”

    聽了這話,就是白無常要擡槓了。

    他說:“俺也聽說過,水流千遭歸大海,俺也聽說過,大江東去,滾滾長江東逝水,一江春水向東流,大江大河都是東流的,而且我也知道從咱莊一直向東走就是大海,爲啥咱淄河沒有向東流入大海,而是向北流的呢?”

    崔柳絮訥訥的,說不出個子午卯酉。也只有一句話:“老輩人就是這麼說的,你愛信不信。”

    這時就到了甄秀才時刻。

    人們會把目光都集中過來,甄秀才就輕搖羽扇,開始解惑。

    他說:“共工怒觸不周山,天柱折斷。爲救天下蒼生於水火女媧娘娘用五彩石補天后,蒼天補,百姓生,天下太平。再到後來堯登基後:乃命羲和,欽若昊天,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隨後命羲和、羲仲、和仲、和叔分赴四方,中國四境有海環繞,各按方位爲“東海”、“南海”、“西海”和“北海”稱之爲四海,我大中國就在四海之內。比海小的是江,比江小的是河,比河小是什麼,諸位知道嗎?”

    有人說,那就應該是水溝子了。

    甄秀才哼一聲,把羽扇拍在胸前不動,這就表示說的不對。

    等了一會兒,他才接着說:“乃山間小溪也。”

    衆人忙以手拍額說,果然是“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說的真好。

    甄秀才接着說:“據我所知,淄河流不到北海,是流到一個叫小清江的地方,然後一路向東,入了東海。”

    這時他看着崔柳絮歉然的笑一笑,說道:“世間的多數大江大流都是東西流向的。淄河卻不同,他向北入小清江之後,纔到東流大海,而非流入北海。”

    崔柳絮訕訕不語。

    “要不說是讀書人呢,秀才公這一解釋就清楚了。”

    甄秀才又說:“衆位可知道淄河的“淄”什麼意思嗎?是黑水之意。老夫從一本古籍上曾看到過牛山上是有玄武廟的。而且玄武的“玄”字也是黑色之意。咱們常說淄河裏有一隻巨大的老鱉。其實應該稱爲‘鰲’的,他原是玄武大帝麾下的大將。不知道犯了何事被貶下界。附近有一座青龍閣,卻不知在何處。老夫以爲咱莊北面的北閣子也可能就是當年的青龍閣,實無據可考。”

    “俺去過北閣子,沒看見過青龍。淄河裏的老鱉很多人都見過,和崔老二都成朋友了。他每次去河裏釣魚從沒有空手而歸過,就是因爲請老鱉喝酒,老鱉幫他驅趕魚羣。”高羽大聲說。

    “但是黑子叔說,崔二莊主養的好大龜,但是……”六指說。

    “沒有但是。”甄秀才狠狠盯着這個不肖弟子提高聲嗓說,“近朱則赤,近墨者黑。少跟黑子學些歪門邪道。”

    衆人鬨堂大笑。黑子每次說話前總是用“但是”開頭,看來這六指也學會了。

    這時有人叫道:“哎呦,黑子呢,這老小子去哪了?”

    六指說:“俺剛纔還看見黑子叔他谷堆在這,摳着大腳聽拉呱哩。”

    慌的衆人四處掃視。沒有看到黑子的蹤影。

    有人說:“怕是這人又偷跑到女人們那邊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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