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被時間遺忘之無限循環 >第82章 田寡婦2
    她抓住胸前他給的唯一物件,那顆水滴形血紅的石頭,形似燭淚。

    握在掌心,涼涼的,可以平復她心情。

    應該叫信物吧,她是這麼想的。

    因爲除去這個物件,他從來沒有給過她什麼。

    他說,自己不是嫖客,她也不是妓女,給錢就褻瀆了這份情義。他說的認真平靜自然,眼睛裏蓄滿真誠。

    即使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她也沒有想過要他幫忙。

    他也覺得好像沒有什麼困難可以難住她。

    這間隱蔽閨房是她特意給他準備的,從沒有其他臭男人來過。她幻想總有一天,他在外面漂泊夠了,終會到她的港灣棲息。

    她從十六歲那年看到另一面的他,然後就喜歡上他。從那天開始她就覺得自己由女孩變成了女人。其實他沒有做什麼。

    可他說只是沒有來得及而已。

    不管怎麼說,就是從那天開始她覺得自己身子就是給了他。她是他的人。

    ……

    美好或憂傷的故事總是從春天開始。

    春光明媚,正是桃李芬芳的季節。那天阿孃不在家,她坐在院子里正對着海棠樹,繡一枝含苞待放嬌豔的海棠花。

    他在院牆外看見了花蔭裏的她,嘆道:“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

    她聽到了,那人聲音在春光裏含混着花香,暖暖明麗的一束陽光照進她心裏,讓人懶懶的,癢癢的。

    他說口渴要討碗水喝。她們家就在莊南邊,經常有人來討水或尋其它藉口進來。

    她見怪不怪。便轉身到屋裏給他倒水。

    春風微拂,他就坐在花蔭裏,一點一點的品她倒的白水。

    身上沾惹了花氣,品着品着白水就含混了花香。

    喝完後他坐在那裏,沒有離開的意思。她看見陽光下,他白皙的手指捏着水盞,低垂了眼眸。

    那時他的眼睛還沒有變的“神奇”,裏面充滿無限的悲傷和落寞。就在明豔的春光裏,讓人心生不忍和愛憐。

    不經意間,繡花針到手指,她吸一口氣,將手指含在嘴裏吸吮。氣氛略顯尷尬。

    他輕笑,看着她繡的海棠說,她手真巧。

    她笑了,她的手巧不巧不知道,但每個人見到她都要誇她,這是一定的。

    他的誇獎,真誠是由衷的。

    然後是沉默。

    沉默一會兒,總覺得自己也要說些什麼。她問,“剛纔恁站在院子外面吟的什麼詩?”

    他就解釋給她聽,最後說當年小杜若見到的若是恁,也許他會寫出更美的詩。

    她咯咯嬌笑,說她那裏有那麼好。他又讚美她的笑聲,似乳燕黃鶯。

    不知道爲啥,那天她的話特別多,她給他講春花,講夏荷,講秋月冬雪。給他講她的快樂和憂傷。這是從沒有像他人說起過的。

    他看着她笑靨如花或峨眉輕蹙,看着她坐在椅子上,面如紅霞,一雙眼睛明澈如水,高興時小腳一蕩一蕩的。

    他喜歡上她的純粹和天真,突然就在她臉上親一口。

    她不說話了,怔怔的看他。

    他說:“對不起,俺沒有忍住。”

    然後微笑着要她繼續講,但她卻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開始說,一時語塞。

    她說,被打斷後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聽說他去過很多地方,不如他說說高閣莊外面的世界。

    於是他給她講起外面的世界。

    他們其實早就認識。她知道他嘴皮子溜,在莊裏和人講話時插科打諢“打嘴官司”從沒有輸過。莊裏人眼中他一直是一種流裏流氣的一個人,一個不是好人的人。

    她從來沒有注意到他低沉的聲音原來這麼好聽,也沒有想過原來天下還有比自己家鄉還美的地方。

    他卻說他走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美女,只有她最美,比江南水鄉還要清麗旖旎柔美。他說過些日子還要出去,如果她想去,可以一起。

    就是從那時開始,她看他就有醉酒的感覺,臉比她繡的海棠還要紅豔。

    她從沒有和男人坐的這樣近過,也從沒這麼認真的觀察過一個男人。拿這人和自己爹高老實比較,簡直就是鳳凰和烏鴉。

    後來,他說的什麼,她一句也沒有聽見。看着他的嘴巴一會兒圓,一會兒扁,一會兒閉上,一會兒張開,有節律的開開合合,喉結有節律的顫抖,有時又伸出舌頭輕舔嘴脣。

    她看準了機會,也還他一口,看着他的眼睛說,對不起,俺也沒忍住,恁繼續講。

    他沒有繼續講,也沒有像她一樣停下來,而是直接抱起她,走進她的房間,把她輕輕到牀上。他把臉靠近她的臉。她微微有些不安,掙脫了他的懷抱,手腳支撐起小身體,後仰着,慢慢退向牀深處,但臉上依舊洋溢着嗔怪的笑。

    他的臉再次靠近時,她張口向他吐口水,零星的,像細小的雨滴。

    他捉住她的小腳,把她拉到牀頭,壓在身下。親吻的一刻,她還沒有夠,他便離開了她的嘴,吻她的耳垂,吻脖子,解開她的衣衫。

    門被暴力的踢開,孃親倚門憤憤而立。眼神凌厲的像是夜裏吹進來料峭的風。她裸露着平坦的小腹涼涼的。他拉過被子遮住她的身體,從容的整理好自己衣衫。

    他應該表現出一點慌張和膽怯,那樣事情會好點兒。娘要的就是那一點點遮羞布,遮一遮自認爲還有的,僅存的一點顏面和尊嚴。

    但他沒有給,一點都沒有,好像一切都理所應當。

    孃親的憤怒在他的從容中慢慢積蓄,被他的淡定徹底激怒,並爆發。

    當風雨砸過來時,他只是嘴脣輕動,娘就變成鬥敗的公雞。不知道他說的什麼,娘竟然怔在那裏,高高舉起的巴掌停在空中,無法落到她的臉上。

    她沒有羞怯,而是局外人般看着娘,又看看他。娘轉身衝出去,哭喊着狠命的踢打穀堆在天井裏的高老實。

    後來,她家就多了幾畝田地。

    此後日子裏娘對她非打即罵。從那天開始她經常出去躲着娘。實在躲不開了就和娘對罵,反正娘做的事她也都明白。她說過最恨的話:老子慫包兒軟蛋,親孃破鞋女混蛋。

    在莊裏,沒人會說她混蛋,她是最嬌豔的那朵花,覬覦她美貌的人很多。

    美貌是很有用的東西,只要她喜歡或表現出感興趣的物件,就會有人或買或送給她。她付出的只是一個甜甜的微笑或可愛的一個眼神。人們看着她的樣子如癡如醉。

    莊裏人對她都好,好的出奇,出奇的好,超出了正常的範圍。

    經常在莊裏行走的她,不經意間聽到關於孃的污言穢語,可是莊裏從沒有人拿她和娘相提並論。

    後來聽他說,她的美貌人們只敢偷偷觀望,把她當名貴的花來欣賞。她就是一件絕美的瓷器,沒有人敢拿自己低賤的髒手去碰。

    她的美對莊裏人有種壓迫感。莊裏人都知道那不應該屬於他們中的任何人。就像是他們只能穿粗布衣服,喫粗茶淡飯,穿件新衣服就是過年。

    莊裏每個人都知道她不屬於自己。自愧形穢,褻瀆,弄髒了,摔壞了自己賠不起。

    人們始終沒有弄明白田娃什麼時候和她好上的。

    田娃子嘿嘿傻笑:“一猛二猛喫油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還他媽意會呢,這小子是從意淫又往前走了一步。也就是田娃這樣的二貨能做出來。

    “一猛二猛喫油餅。”知道這句話什麼意思嗎?嗯,是高閣莊田娃的獨創。

    白麪油餅可是金貴的喫食,高閣莊一般窮苦人家走親戚串門,主人通常是要擀三張油餅。家道殷實就擀厚實些,家裏窮的就擀薄些,甚至加點雜貨面。

    男主人陪客人各喫一張,另一張是家裏女人和孩子們等待客人走後分食的。

    喫完第一張油餅,主人通常再讓一下客人說,俺這牲口肚子就是喫糠咽菜的命,還真經不起油水,一張油餅就抱了,恁再喫再喫,可千萬要喫飽,別餓着肚子回家。恁走後別讓恁姑罵俺這當姑父的。

    客人即使不飽也會謙虛的說,這油餅厚而且油水也足,飽了飽了,都喫撐了。

    沒爹的田娃這二貨卻不懂這理兒,伸手抓過油餅,捲了僅剩的一個攤雞蛋,夾上兩顆大蔥,一邊往嘴裏塞一邊說:”恁喫飽了?那俺來了。俺到恁這裏就和自己家一樣實誠,滿能喫飽。“

    在對方絕望的眼神裏,三口兩口就梗着脖子把一張油餅塞進肚裏。

    ……

    當田娃拖着她的手從莊裏人眼前走過時,人們使勁吞嚥着從胃裏翻涌的酸水,咬牙切齒。

    “媽的,白瞎了這朵花。”

    有人罵,“連豬狗都不如的東西。真不知道自己是個啥玩意兒。”

    有人附和着罵,“再美的花在豬狗眼裏都是喫食,它怎麼懂的欣賞。”

    “豬狗就應該喫豬食和狗食,偶爾啃食了青菜都要捱打,何況是一朵靈芝草一樣金貴鮮嫩的花。看着吧,沒他的好。”

    報應來的很快,新婚第三天,田娃就死在了淄河裏。等黑太歲從河底打撈起他屍身時,赤裸的身體腫脹的像是一頭瘟豬。

    至於他的死因全莊人集體選擇了閉嘴,除了田娃她娘,也許大家都希望他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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