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梁姓醫生告訴警方,她對程夫人特別有印象。
程夫人最初到醫院產檢,就是由梁醫生負責的,那時候這梁醫生剛到醫院不久,也是第一次見到自然受孕的三胞胎孕婦!
梁醫生有些難以置信,把片子交給科主任,科主任只掃了一眼,便斷定是她看錯了。
程夫人懷孕後期,梁醫生外出進修了半年,回來之後得知,程夫人生了對兒龍鳳胎,產後她大出血,死在了手出臺上。
沒多久,醫院發生了偷嬰案件,梁醫生聯想到程夫人的事,一直耿耿於懷。
後來,梁醫生幾經輾轉,找到了程夫人當年的病例,還有她當時拍的那張b超影像。受儀器設備限制,加上片子年頭太久,她也無法確認那處被擋住一半的影子,是否就是第三個孩子。
局座在辦公室裏喝着茶,聽着一線的實時報告,指望着刑警隊刺破這彌天大謊,來他個迷案追兇。
這案子一旦破了,準得是個大新聞,中央臺的採訪稿他都打好了,這次,一定要立住他智勇雙全的人設,在龍城鍍完這層金,他便要高升去了!
局座要求全警全力搜捕程宇超,但有一組人,卻在從另一個方向追查,那就是“倔驢”馮志文和他的“菜狗”徒弟江明月。配合他們的,是張雯一組,支持他們的,是柳愛軍。
“老馮,你聽我一句勸。”說話的人,是馮志文多年的戰友,處事圓滑猶如泥鰍。
“局座要是對的,立功授獎沒有你,局座要是錯的,這案子成了懸案,完美犯罪咱們也沒辦法,說不定哪天來個路倒,這窟窿就堵上了。”
馮志文道:“怎麼就是懸案?我手上沒懸案!”
“唉好好好!”那人笑道:“你想想,局座是錯的,結果案子讓你破了,你是能出風頭受表揚,還是當那挨槍子兒的出頭鳥?”
馮志文不語,他不愛講大道理,卻是一根筋。他認江明月這個徒弟,大概因爲這小子跟他也差不多。
江明月始終覺得,之前排查出來的疑點,都得一一解開。
於是這些天,江明月開着組裏的小捷達,跟馮志文師徒倆每天早出晚歸,江明月還要加班處理其他事物,忙成了個陀螺,卻天天神采奕奕。
他們排查了當初跟程宇超談判的代表們,幾個人的訴求從員工個人角度而言,確實不算過分。而那個揚言“誰都別活着”的男人,是因爲家中妻子重病,一時衝動之後他也有些後悔,事後還向程宇超道過歉。
裴然問江明月怎麼突然這麼拼了,江明月說感覺程宇超的目光一直在看着自己,把裴然這個怕鬼的嚇得炸毛,又在訓練場追着江明月打。
跑完步回來,江明月來了客人。
是程詩語。
小姑娘坐在傳達室的椅子上,從窗口看到江明月,忙笑着招手。
程宇超的助理宋一珂陪她來的。
見到江明月時,宋一珂依舊禮貌得有些拘謹,他想詢問調查進度,又似乎擔心江明月拒絕,猶猶豫豫,不知如何開口。
江明月搶先道:“身份確認還在繼續,你們放心,這次負責的是警大教授,全國有名的法醫人類學專家。”
江明月問程詩語:“你放假了?”
程詩語搖頭,道:“今天內容簡單,我都提前學完了,就來看看你。姑姑姑父也沒有時間,幸虧有宋助理。”
程詩語人小鬼大,說起話來一板一眼,提到宋一珂時候,還不忘衝他點點頭,宋一珂立馬說應該的。
才幾天功夫,從前靠父親遮風擋雨的大小姐,便有了幾分公司接班人的意思了,江明月又心疼又欣慰。
可他有什麼立場欣慰?他抓着殺人家爸爸的兇手了嗎?沒有。
程詩語跟江明月說話,宋一珂便說想再添點兒熱水,拿起他的杯子走了出去。
程詩語問:“明月哥哥,你相信我是爸爸的女兒嗎?”
江明月點頭。
程詩語抿了抿嘴脣,道:“好多人說他是我叔叔。”
江明月問:“那你怎麼想?”
程詩語搖頭,道:“不會有別人,我知道的,不會有什麼一模一樣的人存在。從我出生開始,陪在我身邊的人,不可能有別人。”她又強調了一遍:“我知道的,我的鋼琴也知道。”
程詩語擡起頭,眼中隱隱帶着水波,看着江明月的眼睛,道:“哥哥你能理解我的感覺,對不對?”
江明月點頭,道:“我理解,我完全理解。”
“啊——!”樓道里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接着是郝帥連連道歉的聲音。
江明月趕緊出門查看,見宋一珂端着杯子,熱水撒了一手一身,痛得嘴角抽動,還儘量笑着跟郝帥說沒關係。
江明月過去,一把拉住宋一珂,進了洗手間,開涼水把宋一珂的手拉過去衝,又扯來好多衛生紙,讓他擦衣服。
幸好北方冬季冷,宋一珂穿得厚實,沒燙到身上。
宋一珂一邊衝手,一邊很小心地吸掉衣服上的水,又認真清理掉粘在纖維縫隙中的紙屑,一絲不苟。若是江明月,忙着衝手都來不及,哪裏還估計許多,可見這人潔癖還挺嚴重。
等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宋一珂手背還微微有些泛紅,衣服上也隱約可見水漬,卻已是整潔體面的模樣了。
有了這麼個小插曲,程詩語跟江明月只聊了五分鐘,不過宋一珂還是解答了江明月的疑問——楊司南,成宇教育的最初合夥人,爲什麼突然向程宇超示好?
最近因爲公司轉型,程宇超遭遇了阻力,關鍵時刻,成宇教育最初的合夥人楊司南再次出現,給予程宇超支持,這讓程宇超很感動,兩人關係緩和。
江明月明白,孫總說得是實話,公司轉型確實涉及商業祕密。除了內部人員,還有就是江明月他爸這種程宇超有意向合作的,會較早了解到相關信息,外界不該那麼早得到動靜。
楊司南在海城,卻第一時間有所行動,當時孫總便覺得有問題,跟程宇超提起過,但程宇超念在他跟楊司南兄弟情深,沒往心裏去。
通過調查警方發現,案發當時,楊司南確實就在龍城。晚上十一點多,他和程宇超還通過電話。
案發前後,有楊司南出入酒店大堂的影像,當時他提着個小箱子,裝個人頭綽綽有餘,而且楊司南還是個左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