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的是，魚昊空錯付了自己的命運。
正如魚昊空所說，他到了這個境界，但生命也到盡頭了。
眼下魚昊空生命最多隻剩下五分鐘。
“魚先生，你沒有讓我失望，反而是我對不起你。”李成輕聲道：“如果我多來早一些，如果我少惹一些麻煩，或許，你就不會死。”
“李成，你何時變成這種模樣了？”魚昊空虛弱一笑：“我眼中的李成可沒有這麼柔弱。”
“這是柔弱嗎？”李成無奈一笑。
魚昊空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李成無語：“你都倒了生命盡頭，還要跟我頂嘴？”
“呵呵，我只是在享受生命的樂趣罷了。”魚昊空一笑彷彿扯到身體上的肉了，嘶了一聲道：“李成，幫我一下，身體挪一下、”
李成又嘆息一聲，來到魚昊空身邊，輕輕給他挪了一下。
挪完之後，魚昊空才舒服的眯起眼睛，隨後問道：“李成，你覺得活着，是爲了什麼？”
“活着是爲了什麼？”李成聽到這個問題，苦笑回答：“恐怕我不能回答你，因爲我也不知道活着……到底是爲了什麼。”
“這世界上竟然有連你都不知道事情？”魚昊空自嘲一笑：“我還以爲只有我才如此渺小。”
李成也是自嘲：“不止是你我，在這個世界上誰不渺小呢？即便區域閣和劫組織是世界上最頂尖的兩大組織，但是他們在這個世界之內，也一樣渺小。”
“是啊，你我都沒渺小。”魚昊空望着窗外，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問李成：“可活着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李成沉默，他不想魚昊空抱着遺憾死去，但他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是爲了什麼而活？
榮耀？
真相？
追求？
親人朋友？
或許都有吧。
但又不絕對。
“你爲了什麼而活我不知道，但是我爲了那職高境界而活，現在，我追求到了，也算死而無憾。”魚昊空惆悵說道：“只是我還未好好體驗一下這境界的奇妙之處。”
“是誰出的手。”李成等魚昊空的話說完，輕聲問道。
儘管李成語氣足夠溫柔，但無論是將死的魚昊空，還是站在李成身邊的陸白楓，都能感受到李成語氣中的沖天殺意。
李成想爲魚昊空報仇！
這是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的！
可誰知道魚昊空竟然搖頭道：“算了，人都要死了，還在乎什麼仇恨，一切都成空了。”
李成皺眉，從魚昊空話中捕捉到信息，問道：“不是區域閣的人？”
“區域閣？”魚昊空一笑，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淡淡道：“李成，臨死之前能見你一面我也算死而無憾了，至此，我沒什麼仇恨，也沒什麼遺憾了。”
“真的沒有遺憾了嗎？”李成望着魚昊空，已經猜到一些東西，但他不想讓魚昊空帶着遺憾死去，所以並未開口。
“李成，在我死之前，只想麻煩你一件事，照看好我的女兒。”魚昊空咳嗽道：“她是你的朋友，我也要死了，所以我並不擔心她的安全，除此之外，我還有個徒弟，希望你能幫一幫他。”
“呵呵，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魚昊空露出一個笑容：“李成，希望你能走到最後，我在下面會看着你的。”
李成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魚昊空看向陸白楓，也是點點頭，不在說話。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
一分鐘對於任何人來說都非常之快，但是對眼前三人，緩慢到極致。
一秒鐘，一秒鐘，一秒鐘，在這一刻，李成每一秒鐘都能感覺得到。
或許，人生就應該如此，感受生命中的每一秒鐘，每一個呼吸，乃至每一個思想。
剛纔，魚昊空問李成活着是爲了什麼。、
魚昊空是爲了追求那至高境界，他做到了，他死而無憾。
李成此時彷彿明白了自己爲什麼而活。
他活着便是活着，死了便是死了，李成所做一切，只是爲了活着罷了。
魚昊空死了。
他是帶着笑容死去的。
儘管魚昊空說着沒有遺憾，但李成卻還是還是從魚昊空臉上看到一絲絲遺憾，而且這絲遺憾還摻雜着別的意味。
李成能讀懂。
“魚昊空死了。”陸白楓望着魚昊空，眼中有一抹敬佩：“他一路走來，也遇到過很多劫難，只不過這個時代不屬於他，如果在第三時代，他未必不能成爲世界上最頂尖的人。”
“是啊，可就算成爲再厲害的人又能如何呢？終究有死亡的一天。”李成轉頭看向陸白楓，眼中有一抹溫柔：“你我都會死，但我卻不想再見到你死一次。”
陸白楓一怔，將這句話藏在心中，然後問道：“現在呢？我那個祕法只能三個人用，我們兩人，怕是有些相形見絀。”
“就算是我們兩人，我也不會離開亞城。”李成淡淡道：“誰傷的你我要他付出代價，誰殺了魚昊空，我也要他付出代價。”
“可魚昊空似乎不想讓你報仇。”陸白楓眸子裏有抹異色。
李成笑了：“那是他的事，他沒死前，我答應他，讓他心裏舒服了，現在他死了，也該讓我心裏舒服舒服了，誰殺他，我就讓誰用命償還！”
“李成，你有些不一樣了。”陸白楓輕輕道。
“沒什麼不一樣的，我還是我，只是無論現在的我，還是之前的我，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活着，什麼都有希望，但死了，一切都沒了，真真正正的一切都沒了。”李成眸子裏有抹悲哀：“而這種感覺，我以後永遠都不想體會到，走吧。”
“魚昊空的屍體呢？”
“他是無常島的人，就讓他在這裏長眠吧。”
“你說的對，是哪裏的人，就要死於哪裏，這樣，或許死之後能得到安息。”
“陸小姐。”
“嗯？”
“我不希望你有這種想法。”
“爲何？”
“因爲我活着，你永遠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