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他開始動了。
“您要做什麼?”
手中緊緊的攥着通訊器,臉上迷茫的表情依然沒有散去,伊茲看着掙扎着坐起身的黃奕,不解地問道:“您身上的硬質繃帶明天才能解除,銀爵給我的命令是保護你,所以你如果有什麼需求可以和我提。”
聞言,黃奕點點頭,隨後用着僵硬的手,顫顫巍巍的從一旁的掛包裏掏出一個錢袋。他像個殭屍一樣將手伸進錢袋裏,數了數,拿出四個銀幣,一臉肉疼的放在伊茲手裏。
“您這是…”
伊茲臉上的茫然愈發加深,“在安慰我嗎?”
“不是。”
黃奕搖了搖頭,他看着伊茲,臉色嚴肅地說道:“幫我買一瓶普通紅酒,要櫻桃味的。”
“啊?”
伊茲紅潤的嘴脣微微張開,臉上的茫然轉爲驚愕,她怔怔的看着黃奕,下意識地問道:“爲什麼是普通紅酒?”
“因爲四個銀幣買不起香檳。”
一臉嚴肅的黃奕理所當然地說道:“我現在可支配資產只有八個銀幣,我拿出二分之一已經是對銀爵最大的尊重了。”
…
“如果現在坐在這裏的不是我,而是另一個商業教會的信徒的話,你會被打死的。”
長吸一口氣,平復下心中的躁動。伊茲突然感到有些好笑,方纔極度的驚愕也緩解了不少。
“換個人早就被我糞海狂蛆了。”
黃奕笑了笑,躺了回去,看着純白色的天花板,他感嘆道:“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們商業教會內部並沒有直說是周離殺死的銀爵,對嗎?”
“在與勇者會晤後,銀爵屍體被發現在辦公室之中。”
看着黃奕的臉,伊茲平靜地回答道:“就這麼一句話。”
黃奕當然知道十二刻的網絡,也知道每一個教會都有自己的教會網絡。雖然戰爭教會的內部網絡現在除了貸款求助和防止催款求助之外什麼也沒有,但他知道,其他教會的內部網絡是很重要的東西。
“你怎麼看?”
看向伊茲,黃奕開口問道:“我感覺得出來,你對銀爵和商業教會都沒有感情。”
“是的。”
伊茲點了點頭,坦然道:“我是被銀爵撿回來的,或者說,是某種意義上拐來的。所以我只是感激他讓我活下來,但並不感激他本人。而商業教會…”
複雜的笑了笑,伊茲嘆息道:“一個商人構成的教會,我想不到會有誰喜歡這裏。”
“但銀爵不一樣。”
黃奕靠在枕頭上,看着伊茲,平靜地問道:“銀爵的個人魅力和組織力已經超過了商業教會,他的死,影響很大。”
“是的。”
伊茲點點頭,“銀爵殿下的個人魅力已經超過了商業教會,銀爵的死,會帶來不可估量的後果。”
“你準備怎麼做?”
挑了下眉,黃奕饒有興趣地問道:“你是銀爵直屬的探員,現在銀爵死了,你準備做些什麼?”
站起身,伊茲微微向着黃奕鞠了一躬,隨後帶着淡淡的笑意對他說道:“這段日子和您相處的很愉快。”
“我也是。”
黃奕點點頭,笑着說道:“留個地址吧,以後寫信方便一些。”
聞言,伊茲愣了一下,隨後笑盈盈地拿過一張紙,寫上一行字後交給黃奕。
“好的。”
黃奕攥緊手中紙張,咬牙笑道:“謝謝你告訴我警察局副局長的家庭住址。”
“別客氣。”
伊茲笑了笑,伸出手,將一旁的牛奶灑在了黃奕的褲子上。然後在渾身纏滿硬質繃帶的黃奕的怒視下,溫柔地說道:“希望您那個半殘的手能好好把褲子上的液體擦乾淨,在護士來查房之前。”
話畢,伊茲轉過身,在脖子上冒青筋,巴不得讓伊茲見識一下糞海狂蛆的黃奕的注視下離開了病房。
“呼。”
當伊茲離開病房後,黃奕閉上眼,隨後伸出手操控無形的力量將藏在天花板、水杯底、茶壺裏的所有監視符文全部捏碎,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然後,他直接輕輕捏碎了手腕處的戰爭符文,伴隨着一陣碎裂聲響,黃奕身上的硬質繃帶瞬間崩解,宛如大理石般凝實強壯的身體裸露出來。
拿過衣服穿在身上,黃奕的動作絲毫看不出來受傷的痕跡。對於一個戰爭教會的教宗而言,將自己的傷勢“嚴重”是必備的技能。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直接停止一切的生命機能,那怕是生命教會的來也得給他頒發個立即火化證。
“喂?”
通訊器撥通,坐在醫院陽臺上的黃奕看着高空下的風景,平靜地問道:“銀爵死了?”
“確認了。”
周離的聲音傳來,“我親自毀屍滅跡,死透了。”
“你信嗎?”
黃奕眯起眼,嘴角微微勾起,“你信他死了嗎?”
“當然。”
周離冷笑一聲,“他肯定死了,也不得不死。活着的銀爵對你我而言根本沒有威脅,你知道這一點,我也知道,他更知道。所以,他現在一定是死了。”
“但是,他還活着。”
黃奕伸出手,一枚鐫刻着第三代塔裏克皇帝的銀幣折射着光芒,“銀爵…你想到的是什麼?”
“銀幣。”
周離說出了黃奕與他心中共同存在的答案,“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起錯的稱號。銀幣構造的爵士,這個稱號是不會錯的。”
“看來你也猜到了。”
黃奕輕輕將銀幣捏成細條,表情玩味,“凡人成神,沒想到已經斷絕了這麼久的傳承,竟然從銀爵這裏出現了。”
是的,凡人成神。
在銀爵選擇死在周離手中的時候,周離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
實際上,人類是有可能成神的。只不過,人類永遠無法成爲十二刻的一員。在已知的歷史中,明確成爲十二刻認同的神明者一共有七個人。這七個人掌握了名爲規則的權柄,但是他們依舊被十二刻掌控,甚至掌控的程度遠比凡人時期還要高。